“你害怕一旦和妈妈说话，就会得到她厌恶的目光。”
“你害怕认识到，你的存在真的是妈妈心中的污秽。”
“你害怕，自己在冲动之下做的一切会让妈妈恨你。”
“你害怕，面对自己的错误。”
大女儿愣愣地看着凌衣衣。
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
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温柔。
从来没有人在看到了她的可怖和罪恶之后，仍不厌恶惧怕她。
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像她理想中的妈妈。
严厉、又温暖。
凌衣衣伸出双臂，拥抱住了大女儿。
她在大女儿耳侧低声道：“一边渴望着妈妈，一边远离着妈妈。”
“你只是一个胆小的孩子。”
“你只是一个想要爱却不敢要的孩子。”
被抱在怀里的瓷娃娃听着耳边生机勃勃的心跳，感受而活人的体温。她无法自控地哭喊道：“你闭嘴！”
她流下了泪水。
陶瓷人偶的眼泪，是血的颜色。
凌衣衣拍了拍她的背，微笑道：“我没有要你为自己的胆小羞愧。”
“小孩胆小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你本是该被大人保护的存在。”
“这些苦难不是你应该承受的。”
凌衣衣哄着怀里的人偶。
“这一次，我来保护你。”
“我有为袁可惜报仇，也让她爱你的办法。”
大女儿泣不成声。
“你就让你想要的故事进行下去吧，但是不要来干扰我的行动。”凌衣衣诱导道。
就在大女儿将要答应的时候，邪神画像上的眼睛突然看向了她。
大女儿平静下来的心绪再度变得混乱而激烈。
她猛然推开了凌衣衣。
“不，你会骗我，你会背叛我！”人偶声嘶力竭道，“除非你立刻向女娲娘娘许愿，成为和我一样的存在！”
“不许愿，我就立刻把你编入必死的童谣里！”
被死亡的镰刀架在脖子上的凌衣衣静静看了大女儿一会儿，随后，她微笑道：“好啊。”
“我现在就许愿。”
一直站在一旁的小明见状想出声阻止，却开不了口。
小明不想让凌衣衣对那个邪恶的神明许愿。
但他同样不想让凌衣衣死去。
此刻的他，真心实意地爱着凌衣衣。
看着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被邪恶同化，或是死去，对小明而言都是巨大的痛苦。
他的眼中漫上血丝，头疼欲裂，心脏上向有无数利刃正来回穿过。
偏偏他无能为力。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力。
他会为无力阻止的罪恶痛苦，可他人的苦难与爱人的苦难，并非一样的重量。
从未崩溃过的小明捂住自己的双眼。
他开始七窍流血。
在极度的痛苦中，小明的人格第一次彻底崩毁。
随后，神格降临了。
墨明拿下双手，睁着血红的双目，看向凌衣衣。
人类的身体，承受不住神的本格灵魂。
这具身体撑不了多久。
小明无法开口，降临的墨明却出声了。
“凌衣衣，不要向邪神许愿。”染血的五指握住了凌衣衣的手腕，墨明压抑着庞大的情绪，沉声道。
“请你想想其他通关办法。”
“一旦许愿，即使通关，你也会走上歧途，万劫不复。”
恢复了清醒的墨明明白，他的职责就是阻止污染。
凌衣衣是正在成长的敌人。
即使凌衣衣会死，也不能让邪神的影响进一步扩大了。
可笑可悲的是，是他对凌衣衣的爱和不想让凌衣衣死的愿望让他的神格降临。
也正是因为神格降临，他的所作所为会缩减凌衣衣活下去的可能。
与一开始的愿望背道而驰。
这同样是另一种莫大的自杀般的痛苦。
见小明变得不一样，看向她的眼睛不再含有爱意，凌衣衣明白了，此刻站在她的面前的，是神明真正的意识。
凌衣衣不由得叹气。
一个两个的，邪恶的神也好，正义的神也好，都想要她死。
果然，他们全是她的敌人。
果然，还是把神全吃了吧。
凌衣衣用力挣脱开墨明的手，漠然地看他一眼。
随后，她看向等待已久的盘踞在黑暗中的邪神，平静道：“我要许愿，以我的生命和小明的生命为代价。”
身体正在崩溃的墨明阻止不了凌衣衣。
邪神微笑起来：“好。”
太好了。它等的就是凌衣衣献上她的命。
只要得到这种价值的献祭，不论凌衣衣许什么愿望，它都愿意实现。
凌衣衣皮笑肉不笑道：“我要小明生生世世永远爱我，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邪神：？
墨明：？
两位神明的表情都凝固了。
凌衣衣并不是恋爱脑。
她只是要达成掌控局面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