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今颖“嗯哼”一声,尾音上扬。
上海、北京,她都极为熟悉。一个是今世求学多年的母校所在,一个是上辈子工作多年的单位所在,看腻了大都市的相貌,她对从未谋面的西北是真的感兴趣,那里有她未曾谋面过的聂浚北。
不过,她还是决定二次确认:“我只是想到你之前在那里呆了那么多年,很想去看看,究竟戈壁长滩是什么样的景象……但如果你会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我们还是不要去了,蜜月婚假的第一要义永远是开心。”
聂浚北原本不解的眉头松懈下来。
他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怎么会?现在有你在身边,回忆怎么咀嚼都不至于是苦涩的。”
结婚后,黎今颖逐渐习惯他张口就来的情话。
不止如此,两人聚少离多的工作安排,直接导致了每次的久别重逢,不管开始于家常便饭,还是电影、公园、游乐场,最终到了夜晚都会演变成新婚夜那般的干柴烈火。
有时候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究竟以前是她眼拙?还是聂浚北装得太好,才能将他当成了社恐哑巴弟弟?
明明私下是个爱吃醋、还在私密时刻抱有极度危险控制欲的蔫坏大灰狼!
更要命的是,她还挺喜欢……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聂浚北是闷骚变态,还是她的XP终于在高强度工作压力下发生了变种?
黎今颖忽然打了个激灵。
这一周她忙着搞中心筹备的事宜,要不是想到酱酱酿酿的事情,她都快忘了,算起来似乎自己又是三四天没回过家?医院休息室都快变成她的工作宿舍了。
“怎么了?”
聂浚北感受到紧握的手掌传来一阵颤抖。
他关切询问:“不舒服吗?”
黎今颖转过脑袋。
微抬眼,刚好对上他干净利落的下颌角。
——滴汗的时候很性-感……
——我在想什么!?
她立即收回目光,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皮:“呃,我们现在回家吗?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别捏又心虚。
聂浚北转个弯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他却装成故意没听明白,作势停下脚步,拖时间询问:“好像是有点早吧,你平时运动不够,再转一圈吧!对了,你上次说爸妈今年春节要来军区过,还聊别的了吗?”
黎今颖心里直跺脚。
她只是嘴上矜持一下,聂浚北怎么真的加上一圈操场散步,还唠上了?
她忍着欲望,接着往下答:“是还聊了一些家常,我妈说雅梅姐给她寄了信,还了钱。”
“还钱?”
音调转了两个来回,明显是疑惑。
聂浚北这次是真的好奇,并非在故意拖时间。
黎今颖回忆起电话里的情形。
去年她离开龙岗后,听说雅梅为了躲避她那个疯子哥哥和杀人犯前夫,第二个月就带着萍萍去了隔壁市。肖蓉为了帮她度过难关,不仅帮雅梅推荐工作,还以给萍萍学费的名义,赠了她一笔钱。雅梅收下了,没有打欠条。肖蓉也没想过要把钱收回来,只当是为这段血脉情做最后的帮衬。
原本他们都以为雅梅会从此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却没想到,上个月肖蓉去邮局时,取到了一封填默认寄信地址的信。
信封里是厚厚一叠钱。肖蓉点了点,连本带利,刚好是当年赠给雅梅的那笔。
信里只有短短一句话:
——谢谢,我们很好。
没有姓名落款。
肖蓉不需要落款,她看着纸面上熟悉的钢笔小楷,那是她手把手教雅梅写的字。
“我妈对她,是抱有很深感情的。”
黎今颖想到曾经种种,犹豫停顿了很长时间,释然笑着说出后半句:“……可能我也是吧。”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换个开心的话题:“对了,还有个事儿,我龙岗的两个朋友年后也要来军区玩,说是要在上海呆半个月休假,顺便来看看我们。”
聂浚北顺着接:“葛同志和那个石龙飞?”
黎今颖笑着点脑袋:“对呀!海珊说胖虎都开分店了,生意火得不行~这回是她哥哥全场买单,甚至连嫁妆都给她加码好几倍,石龙飞以后怕是要做餐饮巨头了!”
“你好像很羡慕?”
黎今颖耸肩:“肯定啊,谁不喜欢钱?说不喜欢的,肯定是装呢……不过也有可能是不缺钱,才会说不喜欢钱,喜欢追爱?比如你朋友小齐哥。”
西北的苦难经历孕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第一种人,格外珍惜现在悠然的岁月,譬如杨编辑。什么波澜起伏的文学梦想?他现在满脑子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平平淡淡才是真!
第二种,就是小齐哥和温宜桦。
主打的就是一个物极必反。他们俩被彻底激发出灵魂里的不怕死冒险基因,永远冲在风口的最前面,管它一个浪拍过来是死是活。
小齐哥自从告白失败后,就跟随温宜桦的脚步南下,不过他去的不是深圳,而是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