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还不等丛文宁再反驳,阿猫在旁边瞅了半天,这会儿已经期期艾艾地开了口,说:“要不,我替它赔你一只新的羊毫吧?”
丛文彦愣了一下,紧接着便笑着拒绝了:“多谢小公子好意。只不过是自家的顽皮猫儿费了一只笔,又不是故意的。”
陈淼看阿猫慢了半拍才收回视线,便轻轻捏了捏他肉肉鼓起的腮帮子,温柔地说:“林公子肯定是想着,绣虎咬坏一只毛笔只是小事,但尽管它还小,该教的还是得教。做错了事,不能每次都因为瞧它可爱,就轻轻放过——就像婶婶之前管教阿准你的时候一样,对不对?”
嗯,既然在外头,就不要叫小孩的乳名了,还是叫阿准吧。
阿准便叹了口气,慢吞吞道:“既然如此——我知道了。”
望着皇嫂漂亮又温暖的笑容,不知怎的,阿猫忽然有种感觉:如果接下来他真的还要把买下绣虎的提议说出口,估计……皇嫂会变得像他娘一样?
丛文宁:???你知道什么了?
见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奶娃娃还盯着自家的绣虎看个不停,她又后退半步往兄长身后躲了躲,躲完还凶巴巴地瞪了阿猫一眼:还看?再看也不是你的!
陈淼刚欣慰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阿准最懂事了!”
身后忽然一阵乱哄哄的,陈淼便抬眼朝远处多望了一眼。
“呀,我想起来了,是城东的诗会!肯定是那些才子们回来了!”
丛文宁远远瞧见有一个穿青色衣裳的书生和众人一起过来,恍然大悟道。
陈淼还没见过才子,不由略有些意动,于是她便好奇地问了一声:“什么诗会?是许多人聚在一起做诗吗?”
丛文彦轻咳一声:“是有些爱好风雅的前辈们想要举行宴会,交流交流学问……”
丛文宁顿时讥笑一声,然后就用一种半带嘲讽和怜悯的眼神看着兄长。
丛文彦就有些说不下去了。
陈淼很纳闷地看向丛文宁。
小丫头先是用正气凌人的目光谴责地朝远处望过去一眼,然后又不由用怜爱的眼神看向陈淼,觉得这是她此生见过的最美的姑娘。
于是丛小姑娘秉持着一腔正义:“他们岂止是要包个院子吃吃喝喝,那岂不是太不‘风雅’了?!——他们不但要对对子、行酒令,还要请上好些女子小唱来佐酒,不然,他们作首诗要找谁品评呢……”
她还没说完,就被兄长扯到了后面。
丛文彦面色有些讪讪,但解释的语气也很诚恳,生怕这位绝世美人误会了,以为天下所有的书生都与那人一般:“张兄……张兄才华是有的,但他也确实很有些风流。所以,如果姑娘……”
丛文彦这才想起来之前陈淼说自己已经嫁人了。他心想也是,毕竟名花倾国,要不是佳人身后的守卫一直虎视眈眈,他自己也要忍不住多看上几眼——倒不是丛文彦人品不堪,而是出于下意识的,甚至他自己事前都不会注意到这点。
丛文彦及时改口:“……如果这位夫人想少些无谓的麻烦,倒是可以先避一避。”
李雎的表情瞬间就有些不对了,他的眼神也顷刻间变作刀剑,锋利得就跟他腰间正按着的那把似的,几乎能隔空朝丛文彦和远处那书生身上刮下一层皮。
连阿猫都气势汹汹地瞪大了眼睛:“我看他们谁敢!”
陈淼眉头蹙起,但只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也好。阿准,我们也出来够久了,你两哥哥的事情也该谈完了。”
陈淼当然也不了解那群书生,但她阿爹帮过许多书生。其中,自然有像李肃李相公那般品行高洁、不会看不起陈全满身的鱼腥气的,但也有对陈全敬而远之的,自矜身份自诩高人一等的……
像丛文彦口中这位张书生爱好风流还好为人家写文撰记的,别说陈淼自己了,她阿爹一来都得开口要闺女先远远避开。
陈淼拍拍手,和气地和人道了别,转身就进了凤来仪。
丛文宁还守在原地,依依不舍地看着美人离去。
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叫丛文彦看得直发笑:“文宁,你不是还说要找隔壁的小芳绣帕子吗?如今绣虎找着了,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和阿芳说说话。”
丛文宁不由恼羞成怒,红着脸嚷嚷道:“都是你,都是你的错,大哥!你今天提前去上工,连身后跟了个绣虎都不知道!呜,可怜我们绣虎,差点就这么丢了!”
她抱紧了怀里黄白相间的一坨,气咻咻地转身就走:“哼,今晚的饭我不做了,走,绣虎,咱们去小芳家吃!姐姐还要给我家绣虎买糖葫芦!”
“喵~”
……
当时谁也不会想到,之后才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绣虎竟又主动找上陈淼了——
那时候陈淼已经踏出了凤来仪,正重新戴着风帽,惬意地走在大街上,时不时仰起头和身边的容凛说话。
至于阿猫,则已经被他亲哥容决揪着衣服打道回府了——容决是坚决不会同意弟弟继续当这个电灯泡的!没见一边陛下听阿猫说要留下来陪他皇嫂的时候,脸色都沉吟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