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中年男人,也就是庄四凡,却万万没想到,他眼神的余光才刚瞧见个子比他高但比他瘦的李雎身形,连其相貌都没来得及看清,就遭到门外人一个大力把门全推开了——千牛卫中郎将、谢均大将军属意的接班人,其本领力气自然不容小觑。
庄四凡原先开门时明显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在见到李雎身后相差无几的几个壮士后,说话立刻就变成了色厉内荏:“这……光天化日……你、你们干什么……”
查案无数的李雎立刻就洞察到了他表情下的心虚张惶。
李雎登时眼神一厉:“你说呢?”
他手掌一竖:“千牛卫查案!——搜!”
千牛卫这三个字,足足在庄四凡脑子里转了好几转,他才彻底反映过来。
然后,庄四凡脚下一软,竟不等李雎提他来问,就如门口那滩烂泥一样完全软在了地上。
而绣虎也早在第一时间,就从几人脚下窜了进去。
果不其然,千牛卫紧随其后,在庄四凡乱成一团的卧室里找到了被匆忙掩起来的丛文宁。
庄四凡立马跟条死狗似的,被千牛卫当街拖走了。
附近听见动静出门来看的人家见状,不由捶胸顿足:作孽啊!庄四凡这混子,明显是犯了事,看起来,这……天呐,这天杀的竟然还拐了个人回家?!乖乖,这失察的罪名一落下去,整一牌的街坊邻居都要吃挂落!
身后闻讯的街坊邻居们纷纷也忍不住对庄四凡的背影咒骂。
而另一边,丛文宁被解了绑,尔后怀里又被人塞着只脏兮兮的绣虎。一时间,小姑娘耳边萦绕着绣虎喵喵不停的软软叫声,就连被送上马车的时候,脸上都残存着意外逃出生天的惊惶与迷茫。
事前,陈淼将心比心,怕丛文宁不自在,还特地撇下了容凛,跑来和小姑娘坐在同一个车厢里。
她注意到,丛文宁下午还白嫩可爱的脸上,这会儿竟留了好几个硕大重叠的巴掌印,此时伤处已经变得异常红肿;甚至就连衣服领口都有疑似撕扯的痕迹。
陈淼眼皮一跳。
然而还不等她说些什么,对面丛文宁也终于回过神来,哇地一声就哭开了。
绣虎似乎也被小主人的哭声镇住了,只见它倏地从丛文宁怀里仰起毛脑袋,眼神仿佛呆了一会儿,转眼就又冲上去抱住丛文宁的脖子,拿自己的毛脸对着她的脸和脖子狂蹭,亲热得如同被强迫分隔足足过了一辈子没见面似的。
陈淼亲眼见面前这一大一小的小花脸同病相怜的样子,面色顿时更不忍了。
陈淼轻轻地抚过小姑娘的脸,又掏出帕子替小姑娘擦了眼泪,眼神心疼又温柔,她就像哄孩子似的柔声道:“文宁,坏人已经被打倒了、你都已经得救了是不是?那家伙已经受到了教训,将来肯定还要判大刑吃牢饭的,你现在哭这么惨,叫那坏人听见了岂不是要得意?哥哥见了也要伤心?哎呀,泪水滴在脸上,是不是感觉火辣辣地疼?对了,这个坏人还有没有同伙啊?文宁你可要好好想一想,不能再让他们为非作歹了!”
她从先前的聊天就得知,丛文宁是个正义感很强的小姑娘。
果然,丛文宁被提醒过后,没过一会儿也想起些什么来,她打着哭嗝忙不迭道:“陈、陈姐姐……这、这人我认识!但之前绑、绑我的,不是他……嗝……还有别人。那人我不认识。”
她一个小姑娘,不过是在进家门前听见叫卖声,便拐了个弯打算买串糖葫芦和小芳分着吃,谁知刚背过人,就被人嘴巴一捂打晕了丢进麻袋里。
“我的糖葫芦……”丛文宁抽抽噎噎道,可惜自己那串估计掉进了泥水里再也不能吃的糖葫芦。
她将绣虎高高举起,表情更加心疼了:“还有我的绣虎……”
丛文宁被人打晕失去意识前,只听见绣虎叫得好惨。
再看小猫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的绣虎肯定也被那群坏人狠狠欺负了!
爱猫在前,丛文宁一下就转移了注意力,眼神恨恨。
陈淼再次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背,忽然像是想起了似的,轻声宽慰道:“之前时间紧急,但估计这会儿,文宁你哥哥也已经收到消息了。咱们这就去给他报平安。”
她的声音和怀抱实在很温柔,丛文宁不禁晃着脑袋,在陈淼怀里轻轻磨蹭。
丛文宁一开始就对陈淼的音容相貌十分惊艳,之后见她和人说话,不禁又沉溺感叹美人的平易近人,和那看上绣虎的小孩说话时尤其轻快活泼,还很温柔。
如今,丛文宁又发自内心地有了一种新的感受——这怀抱好有阿娘的感觉啊!
感受到自己枕住的那份柔软,与同父同母的哥哥相依为命多年的小姑娘不由觉得脸红心跳。
陈淼继续温柔地拍拍:“……好不好啊?”
丛文宁后知后觉地拿绣虎的脸毛抹了一把泪——那是绣虎脸上唯一干净的地方了——顿时觉得更委屈了:“嗯!”
之后,陈淼就把自己是如何被绣虎发现、然后又是如何被它牵扯住前来救人的事说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