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瑶琴虽是小时候卖死契进了伯府,不过,方蕴兰还真没想过瑶琴的老家竟然就在这一带。
一想到这一点,方蕴兰的嘴角不禁勾起旁人不易觉察的弧度:说起来,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得来不费工夫。
方蕴兰的出现,果然令在场有些乱哄哄的场景为之一静。
感受到周围人对自己的注视,方蕴兰不着痕迹地微微扬起了下巴,高不可攀中又带出几分超脱众人的淡定自若。
蒋临刚出院子,就被身边人拉了几下袖子。
于是,他也顺势往这边多看了一眼。
蒋临动了一下眉毛:“诚意伯府家怎么还来人了?”
他倒是还记得,一年前,方世子……哦,还不是世子,方羡方大公子律法考核又不过,便指着他蒋某人鼻子骂昏官。而且,不幸的是,他蒋某人记忆力比较好,那场景,堪称历历在目。
如今定睛一瞧,蒋临竟然才发现,方大小姐此番出门竟然一反常态素净得过分,她穿着淡紫色的缎面衣裙,头发工工整整地梳在脑后,发间也只斜斜插了一只素朴的银钗,连面色也淡淡,却也透着几分矜贵。
但纵然神情淡淡,仍遮掩不住她艳如牡丹的雍容容色。
不得不说,方蕴兰身为高门千金,不说这出面时前呼后拥的排场、服饰衣着,只看她那副表情姿态,就自然而然地与周围人脱离开来。
蒋临神色自若地指派了个随身文书,道:“去,问问这位来这儿是打算干什么的?”
手下人应声而去。
谁知文书过来回禀的时候,竟把方蕴兰也带过来了。
蒋临顿时深深地皱眉。
方蕴兰恍若未见,只聘聘袅袅地先向他行了一礼,一言一行都不愧被誉为名门闺秀的风范。
蒋临也不卑不亢地起手做了个揖,道:“天色已晚,方小姐为何现身此地?此地粗陋,寒风又刺骨,想来府上父母该担心了。”
“多谢大人关心。”方蕴兰从容一笑,素手向后一指,“不过蒋大人可以放心,我身边还有这许多随从,而且蕴兰出门前也专门禀告过家父。”
“倒是来这里嘛,小女子也可以回禀蒋大人——这是我府上的贴身丫鬟,瑶琴。”
被小姐指到的瑶琴,头瞬间低得更低了,她声音细细:“蒋大人好。”
方蕴兰这才继续道:“瑶琴平日伺候得力,最得我看重,可前几日我偶然一问,才从瑶琴嘴里得知,她父母家竟然就在这个地方。所以,我这才趁着今日出门,回家路上顺路就带她回来看望一眼父母。”
蒋临捋了一把胡子,波澜不惊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方蕴兰礼貌地浅笑,又朝对面看了两眼,不无可惜地说:“谁知我近前来才得知,原来是丛公子府上丢了妹妹。”
她摇摇头,痛心道:“世风月下,人心不古!如今有赖陛下英明神武,朝里也有如蒋大人这般的忠臣良将呕心沥血,我大虞才日渐海晏河清,谁知,竟终免不了还有这等终日蝇营狗苟、不思进取、作奸犯科的小人。”
见状,蒋临眉毛都不动一下。
他身旁的文书等人却是有的皱眉,有的面露尴尬,有知道自家大人和诚意伯府上往日恩怨的,也不禁有些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方蕴兰的语气态度却都放得十分真诚:“今日我虽然是恰好路过,与在场的诸位也只算的上萍水相逢,但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女子为愿为今日这不平之事献出一分微薄之力。”
说罢,方蕴兰便干脆下令让自己身后的一众家丁才参与进搜救任务中去。
她落落大方地冲周围人颔首,然后双眸直视蒋临的双眼,说:“我府上的下人们,在能力方面自然是不如大人亲自调教的手下来得出众。但也算一二好手,哪怕真的当面碰上歹徒,也绝对有还手之力。”
这下,蒋临终于有所动容。
他叹了一口气,郑重低头施了一礼,才道:“多谢方小姐。”
方蕴兰看了他一眼,轻轻呼出了口气,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又有些欣慰。
说起来,在她前世里,不仅是方蕴兰自己,包括她的父亲方淮方伯爷,她的哥哥方羡,也几乎没从这位蒋大人手里得到过一个好脸色。
而且——
她饶有兴致地想:丛文彦别人不在场又如何呢。蒋临虽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也的确是个老实人,等丛文彦回来之后,蒋临也绝对不会隐瞒她从中的功劳。
而丛文彦,却刚刚好好,也是个知恩图报的老实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等过了今晚,待丛家那位失了清白的小姐回来……
思及此,方蕴兰不禁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
当然,这副表情放在周围正为她的言行有所动容的人眼里,却成了她担心的证明。
方蕴兰静静地想道:反正……反正这次,不管丛小姐这个义女她方府最后认不认成功,但这功劳是绝对占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