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因长孙无境去迁怒任何一个后妃,但也不会对这些女人有一丝的怜悯。
“后宫女人的生死与本宫无关,该找谁,难道还要本宫同你说。”
“陛下不在京中,浮棠难求,恳请皇后殿下赐花。”长孙明强撑着身子求道,现下能在姬神月这求,对她已然不容易。
姬神月只当长孙明这难看的面色是因担心顾婉:“本宫与你与顾氏无亲无故,为何要为你们舍出浮棠。”
这话说的也对,又无亲故,凭甚给,且长孙无境同姬神月现下几差不多是撕破了脸。
长孙明又行一礼:“燕王府愿倾其所有,与皇后殿下换一朵浮棠。”
姬神月轻哼一声,燕王府能有的不过是些长孙无境的赏赐和一些金帛,她冷道:“本宫不需要。”
“皇后殿下——”长孙明面色苍白,眼尾却是极重的红。
姬神月从无怜悯二字:“生死由天,本宫不管闲事。”
“皇后殿下,求您赐花——”
姬神月让人将长孙明带出去,蓦地,她又回头:“辟离原是你的。”
长孙明一顿:“是。”
姬神月看着长孙明,复又坐下,到底是司空岁爱徒。她淡漠道:“那本宫给你一个机会。”
霜降抱着浮棠而出,翠过浓重得发黑的浮棠枝上还开着一朵浮棠,浮棠状若重瓣芍药,深红花瓣重叠艳丽,不过半掌大,散着极淡的幽香。
姬神月长指落在浮棠,她养了两年才叫浮棠开了花,拢共不过得了九朵,都是给长孙曜护养心脉的,现下不过剩了最后一朵,这一朵用罢,这棵浮棠也无用了,开过的浮棠会再归尘土,只能重新再种。
能不能再种出,全看造化。
寒露又点青香一炷,插与赤金龙凤三足小炉。
姬神月斜躺美人靠,漫不经心地开口:“一柱香时间内,你能摘到浮棠,本宫就将浮棠给你,但是你要想清楚,只要你动手,你的生死便由坤仪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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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用至一半,姬神月忽道:“曜儿觉长孙明的武功怎么样?”
长孙曜动作顿了半瞬,极快又恢复,只当姬神月问的是个陌生人,淡漠:“一般。”
姬神月向来傲慢惯了,但现下并不认可长孙曜说辞:“我看算是很不一般,可惜是长孙无境的儿子。”
长孙明从未在姬神月前动手,他抬眸看姬神月:“母后何处此言。”
确实只是差了一点,差一点长孙明就摘得了浮棠。
姬神月再道:“长孙明才十八岁,却能在霜降寒露手底下撑一炷香,假以时日,必有造化。”
她要长孙明拿命换浮棠,长孙明定也是愿意的。
但她无那恶趣。
霜降寒露于姬神月来说,便是长孙曜的陈炎墨何,武功岂可小觑。
长孙曜滞了一滞,片刻后,只作随意地问:“她来这做什么。”
姬神月没有觉到长孙曜的不对,道:“为顾氏,求一朵浮棠。”
长孙曜眸子偏转,落到一旁的浮棠上,深红妍丽的浮棠竟显碍眼。
“我向来说到做到,他能摘到我就给他,摘不到,自不会给。”姬神月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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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炎极快便将顾婉之事查清:“婕妤沈氏嫉恨顾氏受宠,给顾氏下毒,顾氏病弱,身子受不住解药中的虎狼药,需以浮棠为引,方保性命。”
那夜幽园,长孙明离开后,长孙曜砸了一屋,发了好大的火气,可自幽园回东宫,长孙曜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再没提过长孙明,也再未见过长孙明。
他并不知二人到底又闹了什么事,只觉这一次,大抵是难以和解了。
长孙曜旋着手中妍丽异常的浮棠,漠声:“她呢。”
陈炎知这问的自是长孙明,再禀:“燕王还在毓秀宫,李家已在寻浮棠。”
便是知姬神月手中有,无法求得便是无法求。
浮棠是姬神月为长孙曜所种,给长孙曜护养心脉的,于长孙曜来说,浮棠也许只是一杯茶,可于顾氏来说,却是救命的药。
他猜,那个假顾媖应当还瞒着长孙明顾婉身体的具体情况,虽说顾婉并非长孙明生母,又因神志问题,伤了长孙明许多,但顾婉毕竟为长孙明养母十八年,长孙明如何能舍。
陈炎忍不住,又添一句:“燕王自回毓秀宫便昏迷不醒,大抵是受了重伤。”
长孙曜面色极难看,他将浮棠搁在案,冷道:“没让你多嘴。”
陈炎叩首请罪:“臣逾礼,请太子殿下责罚。”
长孙曜凤眸微阖,却是将那朵浮棠一推:“将浮棠给李家。”
陈炎一顿,再行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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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行人忍不住驻足看立在桥边的蓝衣美人,那美人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大抵身体不大好,虽已是四月底的天,却还穿着厚实的衣裙,巴掌大的小脸精致苍白,黛眉如画,眼波婉转动人,实为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
众人想,这大抵是哪位世家贵夫人。
忽有个绑着高马尾的红衫少年拎着纸包小跑至美人身边,美人一见少年便弯了眉眼,挽着少年转身,少年取了桂花糕,细声细语地哄美人吃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