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出裴修与李翊几人显不一样的面色,又多看裴修一眼,裴修同李翊韩清芫不一样,是长孙明自仙河镇打小的玩伴,想必知道的不比司空岁少多少。
心中虽猜得大概,但他面上并无过多的情绪,只正声道:“太子殿下在为燕王疗伤,与尔等无关。”
裴修突然激动起来:“不行!”
李翊也不同意,他不信长孙曜会救长孙明:“我们可以为阿明……”
韩清芫胆大,怒斥:“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炎饶是再好的脾气,现在也没了:“不可喧哗!”真是一群不要命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
李翊几人根本不信,长孙曜会救长孙明,长孙曜同长孙明不合,整个京城都知道,长孙曜几次要长孙明的命,裴修李翊也知道。
月前在九成宫,长孙曜还因九州司雨佩一事,要长孙明从九成宫跪二十几万青石阶至诸喜寺给他祈福请罪,当时若非太后开了口,长孙明的腿早被废了。
李翊同韩清芫都极清楚,长孙曜这个人,冷漠无情,傲慢肆意,瞧不起人。
不说出身一直被朝中贵族和重臣嫌弃的长孙明,便是端王等母族出身好的皇子,长孙曜也没瞧上过,所有的皇子公主于长孙曜来说,都是日后的臣而已,并非他的兄弟姐妹,韩清芫的表姐,五公主每每看到长孙曜,都紧张害怕。
京中各世家就更不必说了。
在长孙曜的眼中,除了姬皇后和长孙无境,没几个算人了,众人于长孙曜而言,不过蝼蚁贱民。
突然!嗖地一声,裴修韩清芫面色一变,分别抓过李翊橘儿躲开击来的指刀。
四人摔倒在地,青白着脸看向长孙曜。
长孙曜冰冷地乜向几人,压着怒火沉斥:“放肆!”
陈炎翻几人一眼,又呵斥几人退后,旋即快步至长孙曜前,躬身行礼,垂眼之际,偷偷看向平躺于地的长孙明。
长孙明双眸紧闭,伤了的胳膊、腹部、腿部、脖颈等处,都已尽可能的包扎处理好,陈炎心底很是一惊,要知道,长孙曜从没有伺候人的,向都是被人伺候的。
长孙曜雪色软缎大氅已经被撕得干净,此外长孙明湿透的衣袍已经干了大概。
陈炎又怔了一怔,长孙曜是直接用内力替长孙明烘干了衣袍,现下情况,这是最合适但又最不合算的处理办法,此外,长孙明走火入魔,又受这样的重伤,长孙曜要护下长孙明的心脉,所需损耗着难估算,若长孙曜并无长生蛊,此刻怕是完了。
“太子殿下。”陈炎不敢多言,此处除了他,李翊那几个也不会明白现在长孙曜为长孙明做了什么。
“陈炎,找水来。”
陈炎听出,长孙曜损耗极大,只是极力掩饰。
“是!”陈炎立刻领旨。
要找水是不难的,众人方才所在洞中便有瀑布与一眼深泉,只是能不能喝不好说,大抵半刻钟,陈炎找回了水。
此处无杯碗,陈炎便取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块,用剑凿出个勉强盛水的石杯,洗干净了盛了杯水回来。
陈炎所找回的水清澈无异味,看着与普通山泉水并无差,但也只是看着罢了。
长孙曜坐于长孙明身侧,陈炎为臣下,自没有立着的道理,他捧着水跪在长孙曜前,他知道长孙明现下需要水,这便是给长孙明寻的,但是……
他犹豫开口:“太子殿下,此处的水不一定能喝。”
长孙曜冷冷看一眼,没有犹豫,取过水一饮而下。
陈炎一滞,到底不敢再多言。
长孙曜将石杯交于陈炎,道:“再取一杯回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将一块尚干净的雪色软缎掷给陈炎:“打湿。”
陈炎极快明白,不管这水能不能喝,先取回来了再说,无事能喝,待会便可喂长孙明喝下去,他取下二物,去办。
李翊等人还是不敢相信,长孙曜真的是在救长孙明,但几人却不得不承认所见,长孙曜现在所做,没有半分像是在要长孙明的命。
李翊咬牙,拖着伤尽可能快地走过去。
韩清芫裴修紧随,橘儿也小心跟在韩清芫后头。
未待几人靠近,长孙曜倏然抬起半阖的眸,冰冷地乜向众人,掌间又现出四枚指刀。
韩清芫面色愈发白了,她的武功其实不算太差,当即现出双刀截下四枚指刀。
虽不能对长孙曜不敬,但她们也有求生的欲望。
李翊情急脱口质问:“你凭什么不准我看阿明!我是他的哥哥!”
“放肆!”
长孙曜陡然一声怒斥。
他原就难看至极的脸,现下更是可怕。
“她便是再不成器,也是王爵!是长孙家的人!你区区一介庶民,不过商贾贱籍,胆敢自称她的哥哥!”
李翊心跳蓦然停了几拍,面色惨白,片刻后,咬牙再往前:“阿明在做燕王前,同我和裴修是拜过老天爷的,我们三人本是结拜兄弟,她从没有将我同裴修当做旁人,我是庶民,但非贱籍,我只是想看自己兄弟的情况,如何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