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面色骤然一沉,抓住韩清芫的手甩开,带着裴修退后。
李翊心有余悸,第一次见到裴修生这样大的气,他已经被韩清芫气得要说不出话,立刻叫人去把护卫叫来。
韩清芫全然不在意李翊那些个护卫。
五公主赶忙拉住了韩清芫,担心地看一眼裴修,但很快又收回视线,她此刻恨不得求韩清芫这个祖宗闭嘴。
她严厉斥道:“你还敢动手!裴修撰也是朝廷命官,你怎可以这样无礼,裴修撰说的也没错,你不要胡闹了,快同裴修撰、陈姑娘、顾公子道歉,不若,我回去便告诉姨母和母妃!”
长明面色也非常很难看,回身向韩清芫沉道:“还有什么话,我们私下说,不要对他们动手,他们与此事无关。”
韩清芫甩开五公主,怒道:“我同你还有什么好说,我今日不来,你还会同我说?你看着我那么犯傻,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你说我擅闯辱骂他人,那她呢?”她怒又向裴修,指着长明斥道,“不过一介奴籍官妓之身的死囚重犯,又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她现在又算犯了什么法什么罪!”
雅间门被重声摔开,房门摔得哐哐作响,来人动作重得骇人,这动静便叫人觉出莫大的怒气,雅间内几人蓦然打了个寒颤,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愕然看到被宫人金廷卫簇拥着入雅间的长孙曜。
跟在长孙曜后头回来的饮春松了口气。
长孙曜人还未至前,怒而一声沉斥:“放肆!”
五公主吓得魂都几要飞了,反应过来后立刻使劲拧了一把韩清芫,怔住的韩清芫愕然回神,与雅间内几人跪首行礼,一时间雅间内高呼千岁,太子殿下万福之声骤起。
五公主低首,屈膝欠身行礼。
长明愣了半瞬,低首退了一步,正要屈膝。
“你敢!”长孙曜面上说不出来是恼还是什么。
长明一滞,抬起头抿着唇看他。
一名宫人大步向韩清芫,将韩清芫提起,长明面色一变,抬手止住宫人,挡去宫人甩下的一巴掌。
宫人一惊,长明阻了,便不敢再动,低首退至一旁。
韩清芫早已白了脸说不出话,瘫在一旁错愕惊恐地看长孙曜与长明。
长孙曜皱眉又漠声唤薛以。
薛以低首躬身,使眼色看了两个金廷卫一眼,又往韩清芫去。
长明挡住薛以,薛以顿住,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只听得长明压着极低的声说道:“别,你到旁边去。”
薛以头愈低,到底还是没近前,退至一旁。
长明快步到长孙曜前,蹙眉摇头。
长孙曜面色沉沉不松口,她便又摇着头,连带着摆了摆手,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但长孙曜却清楚她在说什么,敛眸看她良久,才漠然出声免了众人的礼。
五公主抖得最厉害。
韩清芫觉得长孙曜方才那模样是恨不得要杀人了,要杀谁,不言而喻,难道长孙曜今日也在摘星楼,她声音吵着长孙曜了?
可待韩清芫起身,却觉恐怕并非如此,长孙曜与东宫的人,与长明,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
五公主强自镇定的回想方才,长孙曜那一句你敢,明显是与长明说的,整个雅间唯一没有对长孙曜的行礼的人是长明,是长孙曜不允长明行礼,皇族之中尚且没有人能这样亲近长孙曜,长孙曜又怎会独对长明如此。
她想到那些,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荒谬!荒谬至极!不可能会有那样的事,她屏着呼吸,偷偷看一眼韩清芫,又看其他几人,不知有几人与她想的一般。
可这怎可能!太荒谬了!
这是绝不可能发生在长孙曜身上的事,她承认长明生了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一张足以令人失魂落魄的脸,当初韩清芫也正是因为看了长明一眼,便陷了进去。
可长孙曜不一样,长孙曜最是无情最重身份血脉,绝不是贪恋美色的人,长孙曜不是那好色的长孙昀,见个好看的都要存点心思。
长明如今是奴籍官妓血脉,以往是皇五子燕王,即便没有人可以敢自称是长孙曜的兄弟姐妹,可长明以前名义上到底也算是长孙曜的弟弟。
一个身份血脉如此的人,以前又是那样的关系,不管怎样,都是不应该不可能的!
可她现在看到的,也便只有这最不可能的解释说得通。
长明此刻比震惊的五公主还难熬,这里头也没有什么蠢笨的人,长孙曜这样来,要说自己和长孙曜没一点关系,谁信呢。
她一开始便不要长孙曜陪同她见李翊和裴修,也是怕这个。
她与长孙曜,有那样大的差距。
让任何人都觉得她与他是绝无可能的差距。
她心底也想留有余地。
可现在难道还要她与众人解释吗?必然也不合适。
金廷卫上前摁下才被五公主扶起的韩清芫。长孙曜冰冷地睥着韩清芫,斥道:“她从不在奴籍上,更不是什么死囚重犯!陈炎,立刻去把韩实叫过来,孤倒要看看,韩实知不知道他养了个怎样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