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岑世子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竟收罗出不少城门校尉陈金忠假借职务之便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证据。
证据一摆出来,圣上当场就龙颜大怒下令革了陈金忠的职务打入监牢听候发落,若无意外,陈家到此也就算完了。
太常寺少卿王家下场要稍微好点,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虽说王少卿没有沦落到跟陈金忠一般下大狱的地步,却也被查出了不少违规操作事件,就连那点隐私家底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大喇喇袒露人前,甚至连王少卿在原配病重期间与表妹勾搭上的事儿都被爆了出来,一时沦为街头巷尾笑谈。
在丑闻加持下,王少卿也狠吃了一通挂落,连降两级被贬为太常寺丞并罚俸半年。
不光是王陈两家,就连京兆衙门都被波及,只因当日京兆衙门守门衙差将前来报案讨公道的凶手拒之门外这才有了后续一些系列事件发生,算是变相包庇。
对此,岑世子话锋直指京兆尹,上来就说其管束下属不力敷衍塞责尸位素餐对不起头上这顶乌纱帽,犀利尖锐言辞激地京兆尹差点当朝晕过去。
在岑暨势如破竹无差别攻击下,朝堂成功迎来一阵鸡飞狗跳。
但凡是想为王陈或京兆尹说好话的,都狠遭了岑暨一通怼,哪怕朝臣们轮番上阵都未能讨着好,充分展示了什么叫舌战群儒言语压制。
碍于岑暨攻击力实在太强,朝臣们最后也只能捏着鼻子偃旗息鼓。
不过此事也给朝臣们敲响了警钟,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年头谁家还没一两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弟?但就算再不学无术也得有个限度,不然到时候自己小命丢了不说,爹娘都得跟着遭难,王陈两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前车之鉴在,朝臣们几乎是立马打定主意,回去之后无论如何得对家中子侄严加约束,最起码这段时间得安分些,先避避风头,省得一不小心落岑暨手里被像疯狗似的缠住借题发挥一波,落得跟王陈两家一样的下场那就大事不妙了。
有脑子活络的甚至还剥丝抽茧窥探出更多隐秘,暗想这莫非就是陛下力排众议坚持要另设提刑衙门,并指名道姓让岑世子出任提刑官的真正用意?
查案是假,为刀才是真。
就比如这回,看似是岑世子借题发挥,但若是没有陛下在后头支持,岑世子又怎敢上来就对朝中大臣下手,起因还只不过是件小事。
只怕是陛下心中早有不满想找个由头发难杀鸡儆猴,而岑世子只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陛下要借岑世子之手清理朝堂...
能在官场上混的个个心眼儿堪比罗筛,哪怕只是咳嗽一声都能解读出无数种内涵。
众臣越想越心惊,当今圣上虽然是个仁君,脾气一向宽和,但再怎么宽和也是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是陛下打定了注意要整治朝堂,那...
不知道朝臣们思维发散战战兢兢,御书房,正俯首桌案的宣武帝:“阿嚏——”
“谁在骂朕?”
宣武帝揉了揉鼻子。
“陛下说笑了,谁敢骂您呀?”
一听宣武帝打喷嚏,旁边候着的王公公赶忙去将窗户给关上,又给宣武帝倒了杯温茶,忧心忡忡问:“怕不是晚上睡觉着了凉,陛下,用不用奴才去唤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朕不碍事。”
宣武帝摆了摆手,示意王公公先退下。
等书房门被关上,宣武帝啜了口茶,方才抬眼看向面前站着的姿容清俊已经等待多时的青年,没好气:“你可真是会给朕找麻烦,也不说提前跟朕通个气。”
岑暨还是穿着那身象征四品文官的绯红色圆领窄袖上绣山水公服,姿容清隽若玉山上行,不知是医馆大夫开的药好,还是岑暨个人体质过关,因食物过敏而长的那些小红疹在第二日就已消的差不多,并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
面对宣武帝状似恼怒的责问,岑暨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这不是想给舅舅一个惊喜么?”
“惊喜?”
宣武帝嘴角一抽,差点就要不顾帝王威仪翻白眼:“朕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你这才经手了一桩案子,结果就给朕拉了两个朝臣下去,若是日后经手的案子多了,朕岂不是还要做个光杆皇帝?”
宣武帝原先还担心怕岑暨初初上岗又有三司刁难恐不能顺利办案,但孩子大了翅膀硬了,该过的难关还是得自己闯,等实在闯不过去了当家长的再出面也不迟,结果这哪儿是闯不过去,简直就是太能闯了,连人骨头都给能闯折...想到朝上岑暨舌战群儒的情形,宣武帝就忍不住扶额叹息。
“不是我故意为难,而是律法不容,如果朝中都是这种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之辈,那不要也罢,再说了...”
岑暨微抬下颚:“不是还有我么,舅舅又怎会手下无人?”
宣武帝:“......”
合着就你高风亮节永远常青呗!
见岑暨一脸理所当然,宣武帝有被自家外甥的厚脸皮给无语到:“你可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呐。”
“行了行了,知道你能力出众,没辜负朕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