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见有衙差来的时候还将钱大钧唬地不轻,以为是行刑日期提前,他今日就要命丧于此,惊惧之下差点给他吓尿,结果却得知,这些并非刑部衙差,而是提刑衙门的人。
说是他的这桩案子还有些疑点要准备重审,那一刻钱大钧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大起大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钱大钧不想死,而这次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是是是,我一定如实回答,还望大人能替小的做主,小的真的没有杀人...”
“你还记得当日的情形吗?”
“记得记得。”
钱大钧点头如捣蒜,他在牢中这些天拼了命的回想,就是想着能不能回忆起一些蛛丝马迹细节好有机会翻案,哪怕是在刑状上签字画了押,钱大钧也并不认为自己会失手杀人。
“那你将那日情形再复述一遍。”
“是,是...”
钱大钧抬手胡乱抹了把脸:“小的是做布庄生意的,那日是出门跟皮草行的卫掌柜他们喝酒谈生意,他们爱灌酒,我也不好拒绝,几个人喝了足有五六坛,回去的时候走路都在打晃,还是小厮给搀回去的,回去后还喝了碗醒酒汤...”
钱大钧说话条理还算清晰,大概就是他出去应酬回来喝多了酒,感觉有些犯困就直接回房准备睡觉,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床上光|溜溜躺着个人。
但因为房间里黑黢黢的没点灯,他以为那人是夫人白慧娘就没多想。
那会儿酒劲上头他也想过要办事,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抱着人胡乱啃了两下就歪头睡了。
却没想到第二天起来一看,旁边躺着的竟然是小姨子白婉儿,而且人都已经死了。
钱大钧被吓得不轻,还没等他彻底清醒,衙门的人就到了,紧接着就说他蓄意奸|杀并将他捉拿。
钱大钧说完,就又开始哭着喊冤枉,直说自己不可能会将白婉儿奸|杀,燕宁却听出些门道来,也这是她在看过卷宗之后就一直感到困惑的点。
“你是说你进去的时候人就不着寸缕躺在床上?叫她没反应?”燕宁问。
钱大钧点头:“是,她当时就朝里侧躺着,我还以为是睡着了,或是故意装睡不理我...”
按照钱大钧的说法,他进房间的时候白婉儿就是玉体横陈,他以为是白慧娘跟他玩夫妻间的小情趣,所以把持不住就扑了上去,奈何喝了酒办不了事,只胡乱啃了两下就搂着睡了。
从卷宗记载的仵作验尸结果来看,白婉儿尸体口唇、指甲发绀,皮肤及眼睑结膜可见点状出血,右侧颈部皮肤可见椭圆形指压痕及新月形指甲痕,颈部正中可见较浅横行虎口扼痕,且颈部右侧损伤较左侧颈部严重,甲状软骨及舌骨骨折...
从这些迹象上来看,可以判断死者白婉儿是死因是被人单手扼颈窒息身亡。
但是她身上没有发现有抵抗伤或者是绑缚的痕迹,就算是处于熟睡状态,扼颈时产生的濒死感也会让人惊醒并下意识做出反抗,然而这些痕迹死者身上都没有。
而更让燕宁感到疑惑的是,白婉儿身上还有几处痕迹,比如说掐狠咬痕,但皮下却没有淤青,也没有出血现象,换句话说没有明显的超生反应或生活反应。
人活着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伤痕状态跟死后是不一样的,性|行为也是。
一些本能反应无法抗拒,除非是已经丧失身体机能,所以,燕宁怀疑白婉儿很有可能是先被人扼杀而后才实施奸|淫行为。
还有一点不能忽视,一般来说,在醉酒断片的情况下是很难有性|能力的,所谓的酒后乱性无非就是一个借口。
如果钱大钧真的喝的烂醉如泥,按理来说他并没有实施奸|污的能力。
加上钱大钧说他回去的时候白婉儿是处于叫不醒的状态,那大胆一点推测,会不会那时白婉儿就已经死了呢。
这暂时只是燕宁的推测,她关注的是另外一点——
“白婉儿为何会出现在你们夫妻俩的卧房?你知道白婉儿来你家吗?”
钱大钧回的是主院,按理说白婉儿会出现在钱大钧夫妻俩的床上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这根本就与常理不相符,就算白婉儿是白慧娘的亲妹,也没有睡主人床的道理。
“婉儿是一早来我家的,说是跟她夫婿吵了架,来的时候正好跟我碰见,至于她为何会在卧房...”
钱大钧悄悄瞥了燕宁一眼,声音低了下去,像是有些底气不足:“她们姐妹俩关系一直很好,夫人留她住主院也不稀奇。”
原来白慧娘白婉儿姐妹俩相差近八岁,打小亲娘死的早,爹娶了后娘对她们也无甚关心,后来得知亲爹准备将她嫁给一个大龄鳏夫好得笔彩礼钱,白慧娘就带着妹妹跑了。
白慧娘也是个能干的,在外头帮人打杂,后来就认识了当挑货郎的钱大钧,夫妻俩成了婚,一起将布匹生意给做了起来,日子过的还算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是苦尽甘来。
白婉儿是三年前成的婚,夫婿是个秀才,如今在城外一家私塾代课,出嫁的时候白慧娘还给了她一笔丰厚的嫁妆银子,姐妹两个关系很好,有时白婉儿若是无事也会来小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