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不想在这些无意义的事情上多浪费精力,也并不擅长经营官场人际关系,她甚至都在想要不要退让一步,能把案子办了就行。
而等一顿饭吃完,她这种顾虑就少了大半,只因顾府尹远比她想象中的要通情达理拎得清,一来就干脆利索让出案子主导权甘居辅助位,直接避免最大矛盾隐忧,不管心中到底如何想,最起码表面上一派和谐,燕宁要的就是这个态度,其他的一切好说。
只是,顾府尹释放善意态度到位不假,自己这边却漏洞太大,想到方才饭桌上岑暨全程神隐对人爱搭不理冷淡模样,燕宁就气得牙痒,这种感觉就像是带熊孩子走亲戚,人家和蔼可亲,倒霉孩子却眼睛长在头顶,要不是顾府尹在场,她高低得骂两句,这不,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开训。
“知道你傲,但你能不能先别傲,”燕宁吐槽:“连三
岁小孩儿都知道见了面要打招呼,这是基本礼貌问题,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越活越回去...总而言之,我对你今天的表现很不满意!”
说到“很不满意”这四个字时,燕宁还特意加重咬字眼,主打就是一个突出强调,但显然,这世上悲欢并不与共,等她絮絮叨输出完毕,试图在岑暨脸上看见忏悔表情,结果却见他一脸神游天外,似乎压根就没在听。
没想到他这会儿都还敢开小差思路打岔,燕宁磨牙,狠狠一拍桌,怒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突如其来的声响还将岑暨吓了一跳,见燕宁一脸不善盯着他,才刚回神反应慢了半拍的岑暨下意识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在听。”
“那好,”燕宁冷笑:“重复一遍。”
岑暨:“......”
又来这招。
岑暨感觉小时候在上书房读书时夫子抽查都没这么严厉,怎么现在却还得被迫温故而知新,果然是越活越回去,岑暨心中牢骚,但对上明显已经压抑怒气的燕宁,他还是老实复述了一遍,好在他虽说是在走神,却也没完全分心,尽管不是原话,却也大差不离。
复述完毕,还没等燕宁脸色好转,岑暨想了想,又认真补了一句:“我跟他搭话了。”
这算是对燕宁方才指责他不搭理人的澄清。
岑暨不添这句还好,一添直接就是画蛇添足起相反效果,非但没有让燕宁怒意消减,反而使她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直接“刷”地一下黑了个彻底:“你还好意思说?”
燕宁声音扬高,冷笑:“如果几声敷衍的“嗯嗯嗯”也算搭话的话,那你确实挺有做哑巴的潜质,嘴巴不用可以捐,省得长着碍眼。”
燕宁都不知道岑暨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果然不能对他抱有太大期望,要是他能自我反思,那怕不是白日见鬼,两者频率相同,无限接近于零。
惨遭燕宁讥讽痛批,岑暨自知理亏,心虚之余还略有些不服气,他抿唇:“你好凶。”
对于岑暨谴责,燕宁眼皮子都没撩一下,继续冷笑:“我就凶了,你想怎么着吧。”
他能怎么着?
他又不能凶回去...岑暨压下心中惆怅,哀怨:“你不能喜新厌旧,到手了的东西就不珍惜。”
“你少给我玩这一套。”
自从上了几回当,燕宁对岑暨装腔作势扮可怜的招数已经免疫,见他又开始旧招重演试图蒙混过关,燕宁翻了个白眼,冷漠无情:“我这人天生脾气不好暴力狂属性,没事就爱打人骂人,你要嫌我凶,现在掰了还来得及,大门在那儿,想走现在就可以出去。”
说着,燕宁随手一指门,直接好走不送。
“...别。”
一听燕宁说要掰,岑暨顿时头皮一紧,也不敢再卖惨了,忙摇头澄清,讪笑:“不凶,你一点都不凶,天底下再没有比你更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人的潜力无穷,特别是在恋爱荷尔蒙的催动下,比如说之前连句哄人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下口的岑世子,现在情话却能张口就来,还是与事实背道而驰全完违心的那种,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渐入佳境,岑暨可不想乐极生悲,哪怕玩笑也不行。
“况且,”岑暨顿了一下,义正言辞:“你都亲我了,得对我负责。”
燕宁:“......”
就亲个脸而已,能不能别摆出一副贞洁烈男模样,谁知道在外拽的一批的岑世子私底下竟然还是个小奶狗属性?
燕宁没有错过岑暨眼中一闪而逝的紧张,似乎真的很在意,燕宁心中微软,还有那么一丝后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两字确实不能挂在嘴边常提。
“嗯嗯嗯负责负责...”
燕宁简短反思了一下,不动声色敷衍两句,顺势转移话题:“所以你能不能也负点责,收收你那脾气,窝里横就够了,别人的地盘多少悠着点,除非对方骑到头上来,不然还是和平为主,少阴阳怪气,也别动不动就怼人,礼貌,懂?”
“什么叫我阴阳怪气,”岑暨有些不满,小声抗议:“我在你眼里脾气就有这么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