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兴高采烈赶回来, 以为能见到可爱的女儿与老母亲,结果等待他们的却是女儿失踪母亲上吊的消息,巨大的落差不亚于瞬间从天堂直堕地狱。
毕竟不是所有父母都如朱老六与马氏那般冷血无情,能为了利益钱财不惜丧心病狂到杀害亲女,在很多时候孩子出事对一个家庭来说就是毁灭性打击,更何况同时出事的还有老母亲。
不过有一点让燕宁他们很不满意,那就是跟东阳县樊捕头尽心尽力查案不同,高平县对这桩失踪案明显就要敷衍得多,卷宗写的潦草几乎都是一笔带过也就算了,关键是当问起案子细节的时候,不论是县令孙吉还是负责本案的捕头孔安都支支吾吾磕绊地不行,听得岑暨火冒三丈当场就发了怒。
要知道这回可不是突击检查,他们来查案是早就通知了的,但凡上点心都不会出现一问三不知问啥都摇头的情况,这就跟开卷考试书就摆在旁边却连翻都不知道翻一下最后交白卷一样。
哪怕东阳县的案子还是燕宁他们帮着破的,但好歹问的时候人樊捕头对经过细节什么的能对答如流啊,不像这孔安居然连失踪女孩儿的名字都能喊错,就冲这不以为意敷衍态度,能破案才有鬼,不怪岑暨会大发雷霆。
高平县县令孙吉也是这回才知道什么叫“言语锋锐,无刃亦可杀人”,纵然被人指着鼻子嘲讽奚落,他也只有点头哈腰讷讷赔笑的份,然后就换来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袭击。
岑暨是真一点面子不留,当着众人的面将孙吉骂的羞愤无以复加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来了还没半个时辰,就已让高平县衙上下风声鹤唳惊惶不已,绝对能与先前归元府衙众人产生深刻共鸣。
虽然对高平县上下的办案态度非常不满意,但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于是岑暨只发作敲打了一番,就带着惶恐不安的孔捕头直奔周家而去。
跟人烟稀疏邻里分散的石塘村不同,东屏村虽然也是依山傍水,因在屏山东边而得名,但村民们住的还算集中,周家在村子西边,远远就看见篱笆围着的几间瓦房,燕宁原本还担心怕周家夫妻俩不在他们会扑个空,直到看见有妇人端盆从院子里出来才放了心。
“月娘,都说了衣裳先放在这儿,等我把药熬好了就去洗,你身体才刚好一点,应该躺床上静养,这些杂活你就不用费心了,都交给我来做。”
妇人前脚才出来,后脚一个中年男人就匆匆从屋里追了出来,不由分说夺过妇人手里端着的盆,里头赫然是一堆换下来还未来得及清洗的脏衣裳。
只见男人一手端着盆,一手搂着妇人的肩就要带她回屋,嘴里还在劝:“河边太危险了,上回你在井边都差点脚滑栽进去,咱家也不是没有衣服穿,洗衣裳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月娘乖,你先回去歇着,这些都放着我来。”
“我已经在床上躺了十来天了,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从前慧儿躺在我怀里撒娇的场景。”
妇人神情郁郁,说着说着眼睛里就蒙上了一层雾气,说话也哽咽起来:“我总是忍不住想,若是上回咱们走的时候一起将慧儿带走就好了,或是端午的时候早些回来,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慧儿不见了,娘也没了,好好一个家竟就这样散了。”
妇人忍不住捂脸呜咽了起来:“我的慧儿啊,我这当娘的实在对不住她,想到从出生到现在总共才与我们一起待了几天,上回走的时候她抱着我的腿哭着喊着求我不要走,我哄她说回来的时候给她带糖葫芦,可现在我带了糖葫芦回来,慧儿却不见了,我当初为何就这么狠心,怎么舍得将她一个人撇在家里...”
“我们离家也是为了生计,将慧儿留在家中也是不想让她跟着我们风餐露宿颠沛流离,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听妇人哭,男人眼眶也哄了,却还是强忍着哽咽将妇人搂进怀里宽慰:“你放心,慧儿会找回来的,她那么乖,一定舍不得离开我们太久,倒是你,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不能太过忧思,你得好好的,只有咱们都撑住了,总会等到慧儿回来阖家团圆,娘在天之灵也才能安息。”
“是啊,”妇人眼中还挂着泪,手抚上小腹,喃喃自语:“咱们都得好好的。”
妇人姓卫,是失踪女孩儿周珍慧的亲娘,男人名叫周大柱,夫妻两个如今已经三十出头,成婚十多年来感情甚好彼此从未红过脸,只一点,那就是成婚至今膝下唯有周珍慧一个女儿,以至于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说闲话,嘲笑周大柱没儿子怕是要绝后,就连周大娘都颇有微词,时常催促让夫妻俩再给她生个孙子。
可卫氏当初在生周珍慧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些年来并未再有孕,周大柱维护妻子,也疼爱女儿,从来都不理会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也一再跟母亲强调女儿儿子对他来说都一样。
尽管家中不算多富裕,但不论是周大柱还是卫氏都努力给这个女儿最好的,周大娘虽然想要孙子,但心肠不坏,对这个孙女也是百般疼爱,可以说周珍慧是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这一点从她的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