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本来在处理公务,结果听见衙差来报说死了个主薄,而且还是岑世子他们正在查的,王松年一听,立马就反应过来八成是跟案子有关,于是公文也不看了,赶忙就带人过来一探究竟。
虽说对亲卫拦着不许他们进的做法很是不满,但王松年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哪怕自己堂堂州牧论官阶还比岑暨高一级呢,但官场上品阶向来都不是这么算的,特别是现在岑世子还有陛下御笔亲书,没见郭北崇都已经被关在家了么。
王松年可不想节外生枝给自己也送进去,于是连忙制止想要上前理论的衙差亲信,表示自己就在这儿等岑世子他们来。
好在也就前后脚的功夫,见岑暨他们来了,王松年赶紧端起笑脸迎上前:“岑世子,燕...”
王松年上前打招呼,岑暨却脚步不停直接从他面前经过连个眼神都没给在亲卫带领下径直入内,好在燕宁稍落后一步抽空跟王松年点了点头,说了句“时间紧迫,实在没时间寒暄,还望王大人见谅”才勉强保住了王松年摇摇欲坠的颜面。
贾元康的尸体就在他的卧房,还未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混杂着血腥味儿的尸体腐败味道,贾元康已经三天没有去衙门,光闻这味道就知道人死了不止一天。
眼看燕宁与岑暨连犹豫都没犹豫就一脚踏了进去,紧随其后的王松年还略踌躇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也跟了进去,刚一进去待看清屋中场景后就脸色一变,差点直接呕出来。
卧房不大,一目了然,当然最显眼的还是仰躺在床上那具几乎被血浸透双眼圆睁死不瞑目的男性尸体,毫无疑问,这就是死者贾元康了。
没有多耽误,燕宁打开工具箱就开始熟练戴手套准备验尸,岑暨则走到一边检查门窗有无破损以及其他可能留有线索的地儿,两人默契分工只为效率服务。
虽说王松年来的时候把衙门仵作也叫上了,但既然燕宁在那肯定是自己上手更放心,仵作就只能跟王松年挤在一旁看着毫无插手余地。
贾元康身上只穿了中衣,仰躺在床,颈前左侧有个巨大的锐器创口,可以看到创口内喉管和左侧颈动脉全部被切断,甚至连食管都切断了一半,整个脖子几乎被切断了三分之二,但凡下手再重一点就直接割头了,显然凶手下了死手,就是奔着要贾元康的命来的。
除此之外,贾元康身上并没有别的伤痕,也没有明显挣扎痕迹,看样子应该是睡梦中突然有人闯进动手,压根没给他反应的余地。
看了一眼墙上的喷溅血痕,燕宁垂眸,干脆利落扒掉贾元康的衣物开始进一步勘验。
尸体背部臀腿处有暗紫尸斑分布,指压不褪色,切开看尸斑处皮肤无血液留出,但组织内有血水性液体渗出,尸僵已经全部缓解,尸体呈现出腐败迹象,也就是说,死亡时间保守估计两天以上,而贾元康已经三天没有在衙门出现...
燕宁一边验尸,一边凝神思索,手中动作不停,很快一阵令人作呕酸腐气飘散开来,王松年正凑近了看结果就猝不及防迎来生化攻击,他一个没忍住直接呕了出来,然后就被岑暨给轰了出去。
“怎么样?”
“贾元康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前日夜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在大前天晚上,刚解剖从他胃里有发现半消化的饭粒,青椒白菜啥的,应该是吃完晚饭后上床,在半夜的时候贼人趁黑潜进将他杀害且一击毙命...”
燕宁拢眉:“...他脖子上的伤口创缘平滑齐整,但是部分创缘有瓣状缺口,这种创痕是锐器所致,凶手用的是刀,且刀锋有缺口,且从受力来看,凶手左撇子的可能比较大。”
岑暨点头:“我刚才也都看了,厨房灶台上还堆了有吃剩的饭菜,碗筷也还没洗,应该是贾元康没收拾就先睡下了,后院墙上有个沾了血的脚印,要是推测没错的话,凶手是从后边院墙翻进来的,而且这卧房的门栓也有被暴力破开的迹象。”
“还真是为了杀人灭口不惜铤而走险呐,”燕宁摘下手套:“看来确实是狗急跳墙了。”
贾家收拾的还算干净,除了贾元康的尸体之外就只在他床头暗格里找到了两张百两银子的银票,以贾元康的俸禄显然是攒不下这么多银钱的,只有可能是贼人为了让他办事给的贿银,岑暨正准备先将银票收起,目光不经意瞥见上头的印鉴,脑子灵光一闪,猛然惊道:“差点忘了。”
“什么?”
燕宁被他一惊一乍还吓了一跳:“想到什么了?”
岑暨捏着银票,指着上头印鉴叫燕宁看:“这银票是永丰钱庄出的。”
“对啊!”
燕宁先是一怔,随后也猛地回神,惊道:“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银票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支票,相比于真金白银银票要更加方便携带,如果想要用银两的话也可随时去钱庄承兑,比如说这银票背后有永丰钱庄的印鉴,那就说明可以拿着这张银票去全国任何地方的永丰钱庄要求兑换现银,但有一点,那就是承兑的前提是银票开户人在钱庄有存银。
换句话说就是,可以通过这张银票追根溯源找到最初主人,而且从银票上的记载来看,是年初开的票,还未多方流通,保不齐就是从归元府的永丰钱庄开出来的,这可比大海捞针满大街贴画像寻人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