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担忧地看着她,问要不要跟少爷说一声。
管家今天不在家,这几天都回了老家祭拜老了的隔壁叔叔,别墅里上下也没个能管事的。
陈甸甸摇头,唇色发白,有气无力地从厕所出来说:“不用,我再去睡一会,他……有事情忙,别给他打电话。”
以前也经常这样,或许是在齐昂家里过得太好,她都要忘记自己以前是怎么过来的了。
明明以前也没感觉这么疼啊。
还是她太娇气了,这样不好。
她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又闭上眼,在隔壁房间玩猫爬架玩腻了的拍拍开始寻陈甸甸的影子。
看到女主人在被窝里躺着,它蹦跳着跑过去,眨巴着一双蓝色猫瞳看着陈甸甸,用鼻尖吻了吻她的脸颊,伸出舌尖去一下下舔着她的鼻尖。
陈甸甸被蹭痒了,睁开眼,感觉到猫咪柔软的舌头在她鼻尖温和扫过,身上的毛也围在她脸上,似是安慰。
她平静地躺着,感觉全身酸痛已经达到了顶峰,一瞬间鼻子层层叠叠的涩意上头,泪腺泛出一层水光,堆积到眼角再落下来,眼眸也开始变得很红。
她虚弱地伸出手抱着猫咪,一人一猫安静躺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陈甸甸睡不着,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刚毕业时候的自己,她渴望着钟枝跟以前一样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渴望着她能给自己一点关心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也开始摇尾乞怜渴望齐昂毫无杂质完完全全的喜欢。
因为过于喜欢,变得如履薄冰、患得患失。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失去理性,不洒脱不自信,也又变得低微起来。
她以为陈年那些痛苦经历带来的丧气情绪已经快要消散了,可此时才发现,有些伤痛改变了她的性格跟人生,是刻在骨子里的。
钟枝,何嘉润,以及那些年,桩桩件件。
她没有办法,她也同样讨厌这样的自己。
脑子里复杂的思绪让她陷入了死胡同,眼角的泪也一直默默不停往下掉。
腹部倏然出现一个宽厚又滚烫的手,很轻柔地越过了身子在腹部揉捻着,像是在按摩,冰凉的腹部骤然蒙上一层暖意,变得热烘烘起来。
很舒服。
清冽的嗓音轻飘飘落在耳畔,带着轻斥,女孩敏感的耳朵跟着微颤。
“说了让你不要吃冰淇淋了,还偷偷把剩下的都吃光,你不难受谁难受?”
齐昂坐在床边,看着紧闭窗帘黑咕隆咚的硕大卧室里,床上不怎么明显的人,修长指骨勾着她的头发,指腹触碰到她发丝上有些湿润,一顿,长发被拨开,目光越过漆黑看向她的眼角,有些红。
他心脏一紧,嗓音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甸甸,怎么了?你——”
手被她略带脾气地从她身上拿开,他听到女孩略带脾气,又自暴自弃地小声说:“不要你。”
齐昂愣怔地看着自己悬在空气中的手,侧身坐在床边,弯着腰去贴近她的脸颊,声音更低更温和:“怎么了?跟我说说,你如果想还钱,就还,想跟我分清楚也随你。”
齐昂又飞速地想着:“肚子还疼是吗?我请了家庭医生,给你看一下好不好?”
他又想凑过去亲她脸颊,弯着腰整张脸都跟她贴在一起,想要寻她的气息,却没敢真的碰到她。
她的沉默让齐昂害怕。
“对不起,我今天不该出去的,你不舒服,我帮你跟瞿南请假好不好,我跟拍拍在家陪你好不好?我们休息几天,之前都没有去蜜月过,等你好一点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一个几十亿的项目而已,他宁可得罪人,也不去出差了。
在他这儿没什么比陈甸甸重要。
陈甸甸还是闷着脑袋,把自己蜷缩的更紧了,听到他的话,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用费力地把他从自己身上驱赶开。
齐昂抿紧唇,纹丝不动,过了几秒,又放缓了语气,轻笑着,满带歉意:“是不是我昨晚喝醉闹你了?对不起,我以后都不喝酒……”
他话语没说完,看到陈甸甸的肩膀颤栗着,不知道是怕冷,还是被气哭。
齐昂被吓了一跳,上了床,不顾她的挣扎,死死去抱住她,感觉到她在自己怀里,那种空洞感也没有丝毫减少,声音也跟着颤抖:
“甸甸,你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不害怕,我都能解决,你告诉我就好了。”
陈甸甸不说话,只是抱着他的腰呜咽的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嗓子好似被鱼刺卡住,呼吸都困难,红着眼说不出一句话来。
齐昂只是用力抱着她,浑身都绷紧着,不敢松开一下,也不敢吭声了,一下下的吻留在她的额头跟眼角,用舌尖舔舐着她的眼泪,吻的很轻,也没有丝毫效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甸甸嗓子都哑了,带着哭腔说:“齐昂,喜欢你好累啊。”
齐昂身子一僵,抱着她的力道更重了,想要把人勒进骨头里融为一体,下颚也绷紧。
嗓音变得暗哑,说话也语无伦次:“不行,不累,很简单的,怎么……会累啊。”
“我错了,甸甸你,别生气好不好,你原谅我一次,你最好了。”
“以前我每次做错事情你不都,会原谅我吗?”
齐昂说不下去了,嗓子干疼,他觉得自己就是她手里的一把流沙,她正在看着掌心的沙土一点一点从指缝中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