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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有妻_北方有酒【完结】(30)

  他打断她的话,阮袭有些呆愣地嗯了句。她是想说两人不过是一场在北都风云中身不由己的一场婚事,虽仅是为了延续沈家香火,可也算是穆承垣亲自下的旨意……想必他也猜出了她要说什么,他在深夜出现在沈园自然是不想让旁人直到自己还活着,故而同阮袭的这桩婚事也得继续下去,不过是场双方得利之事。虽是有些荒唐,但从一开始就是荒唐的,也并非不能接受。

  看着他身上披着同夜色相近的披风跳出窗子走进了黑暗中,阮袭叹了口气,好似所有的事qíng都赶在了一起。忽然想起什么,抓起一旁的东西就追了上去,“等等。”

  沈容卿身影顿住,看着她小跑过来,她有些内疚看了眼他胳膊的伤,没说什么。只是垂首小心地用帕子擦拭撒了些药上去,又小心包扎着,头顶传来一声轻笑,“这药倒是好药。”

  手上动作顿了顿,只当作没听见,待打了一个不甚规整的节,他又道,“有劳了。”

  礼遇妥当,阮袭笑笑,想起苏凝这几日必然日日都会来沈园讨要青竹印鉴,斟酌着还是出了声:“我不会向旁人透露你出现之事,这一桩婚事不过顶了个名号。你既活着想必也无须我来顶着淮南沈家的名号,只是我…有些需要这个名号…若是日后苏姑娘觉得委屈的话那日后我自会离开,眼下却有些不行……”

  “呵,阿凝…她日后自会遇到旁的良人…”他说这话时有些恍惚,微微颔首告辞离去。

  她知晓他的意思,眼下沈家一无所有也不能有什么,若是真心在乎自然舍不得委屈半分。手中瓷瓶微凉,她忽然觉得有些落寞,自顾坐在一旁的木栏上有些发愣。

  所有思绪都在脑中,困意倒是被驱赶了gān净。回屋随手拿起桌边的一本书在烛火下翻看着,可看清当中的字迹时呆了呆,这是方才沈容卿落下的?字迹清俊却又收敛得当,很是脱俗,不禁感慨了声这同自己幼时练过几年的字倒是一模一样,不再打探什么将书页合上。摸索着找出兄长先前带过来的《淮南陵志》一一翻看,上头记得都是早些年淮南陵的趣事,可现下翻开看竟瞧见提到沈家的不过寥寥几语,大多都是些文采风流,便再无其他。

  想起方才那沈容卿的模样,顿了顿,她并非以貌取人之人,只是觉得有些惋惜。父王谋逆后,以三十万西北大军兵符换他兄妹二人双全,可只有他二人才知晓,他们西北阮家的儿女宁愿死在沙场也不愿意这般寄人篱下地苟活。以沈容卿这样的身份与才华,骨子里自然有的是沈家风骨和文人清傲,整整十三年都被人以为是死在了淮南沈家,他这些年…所受煎熬也不会比她兄妹二人少……

  但是如今穆承安暗中潜到北都,卢振业也来了北都,兄长也卷入了这北都大局中。偏偏这时她刚猜测沈容卿的生死他人就出现在了沈园,巧合地像是早有预谋……

  ☆、鸿允学馆

  一连几日地应付苏凝,阮袭着实吃不消。

  她向来闲散惯了,正巧一大早阿银便来敲门问她可有时间送他去鸿允学馆,自然是有的。两人便舍了小迦一道出去,她也想瞧瞧这世人盛名的鸿允学馆是何模样,好在有阿银在倒没被拦住。

  这鸿允学馆当中有三处院落,阿银所在那一处正在最前头,谁知这一路被阿银领着已是不少人看了过来,这一路又是径直走向夏夫子的屋子更是惹人多看了两眼。

  “阿袭,你得先……”阿银难得吞吐起来,阮袭看得想笑,莫不是阿银今日叫她来其实是被夫子罚的?果然不出她所料,刻意抿唇未说话,伸手扣了扣门,很快有脚步声传了过来,一个面上很是肃穆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在阿银与她身上打量着。没说什么倒是很有气场,阿银垮着脸拉她进去,“夏夫子……”

  夏夫子哼了一声,什么都未说,只将手中的一卷宣纸递给了阮袭。如此严肃,阮袭也微微皱眉,正了神色接过一一瞧看,眼见着阿银微不可闻地呢喃了句,“阿袭,你不许生气。”待看清了宣纸中的内容,瞬间苦笑不得,估计是这两月来的小考,无论是何题目,在阿银卷中只有一句“岂与朝下士,弹琴言纪事?”

  不错是不错,可……叹了口气,正撞上阿银偷偷瞧她面上神qíng的眸子,沉了语调道:“阿银……”

  还未继续开口,木门便被推开,看到来人时有些惊讶。这人,她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乃是淮江会那日见到很是孤傲的章寅生,安子敬倒是提起过此人不入朝堂骨子里执拗至极。章寅生瞧见她也有些惊异,看向她手中的一卷纸时才看向绷着脸的夏夫子,“这孩子年纪小小就有如此气度我倒觉着不是什么错事。”

  “这还不错,如此小小年纪就狂妄,甚至不重师教……”

  阮袭虽感激章寅生所言,但心中却不甚赞同。阿银这般的年纪正是塑造日后德行的时间,在闻锦教导之下自然比旁人聪慧,可也正因如此才不能如此下去。一一听着夏夫子所言点头称是,却没有说旁的什么,待出了夏夫子屋子时径自弯身平视着阿银,却是没提方才一事,只道:“先去听夫子授课罢。”

  阿银愣了愣,心中正想着她会不会生气,可眼下瞧见她这个模样,竟什么也瞧不出,倒是更觉得提心吊胆。

  “你过于谨慎了。”身后忽然传来冷淡的嗓音,阮袭皱眉,抬眸时却多了笑意,“我知晓,阿银过于年幼,这样笔力苍劲的文字是断然写不出来的。”

  章寅生手上顿了顿,看了眼外面准备今年文举的学子都正彼此jiāo谈着往外面走,没有看阮袭,继续道:“那句子,是我写的。”

  猜得到,阿银身边的这些人闻锦文中是治国的经纬之才,安子敬是诗书礼法,苏月朝是斗jī走马,如此孤傲,也只能有同苏家两兄弟相识的章寅生了。怕是苏月朝转述给阿银的,倒被阿银如此用上,若是阿银再大些的年纪她自然会欣慰阿银有此胸怀,只是如今还小,须得好好教导才是。

  阮袭笑笑没有说话,也被外面来往的人吸引住,不由得问了句,“鸿允学馆不是不沾贵胄之事么?怎还有文举院?”

  “寒门学子,想要入仕途自然唯有此法。”说着看了看阮袭,“你这样出身显贵的姑娘自然不必忧心这些。”

  出身显贵?阮袭往院中走去,章寅生也走了出去,本以为算是彼此告辞了,章寅生忽然又听见身侧的女子开了口,“章公子,你一向都喜欢对旁人的生活加以评价么?”见章寅生不喜地看过来,阮袭直视他,“你瞧不起北都沈家,是因他遵得皆是虚伪礼法;你瞧不起淮南沈家,又觉得他是不知收敛;你连苏月朝都瞧不起,不过是觉得他整日里宴饮游乐斗jī走马。”

  闻言,章寅生面上隐了些怒气,谁知眼前这女子却只当作没看到,继续说道:“章公子,你可曾想过你在旁人眼中是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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