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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语_一尾白兔【完结】(30)

  “这事你别管。”蒙岚出声道,面无表qíng,“回信给父皇,就说我过些时日自会回去。”

  小翠生气地点了点头。

  蒙岚忽地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咬了咬食指,蘸着血在上头题字。那血泛着青色光泽,一个一个印在帕上。随后递给小翠,道:“明日你将这信送过去。”

  小翠小心收入怀中,不qíng愿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背道而驰,消失在那棵槐树下。

  我悄悄将窗子关了,又躺回了榻上。盖上薄衾,沉沉睡去。

  黎明时分,jī鸣三声,我便醒了。蒙岚自然也早早起了chuáng。他见我今日起得如此早,有些惊讶。我只微笑不语。

  今早第一杯茶,我端起来,晃动着那茶杯问他道:“相公,你可曾听过杯弓蛇影的故事?”

  他不料我竟主动与他谈论话题,微微有些错愕,随即惊喜道:“自然。这杯弓蛇影,讲的是……”

  “相公。”我忽地打断她道,笑靥如花,“今早怎么不见小翠端水进来?”

  “她昨日说要回家看看老母,今天一早便走了。”蒙岚温润的声音响起,平静如常。

  “哦,是吗?”我又笑了,问他道,“相公,小翠是条青蛇吧?”

  他听了,面色微变,不过立即便又掩饰过去了。他道:“娘子,你又在说笑了。小翠怎么会是一条蛇呢?”

  他盯着我看,似乎也觉得我今早有些不太对劲。他又温温笑着,道:“娘子,你饿不饿?”

  我却不回答,也笑道:“那相公,你为何和蒙岚长得一模一样呢?”

  他逐渐收敛了笑容,但仍qiáng扯出一个微笑道:“我便是蒙岚,自然长得一样。娘子,你是又不是糊涂了?”

  我却忽地不笑了,正色道:“蒙年,你究竟想gān什么?”

  那一瞬,他的脸僵住了。

  ☆、螟蛉

  对峙良久。

  他仍坐着不动,两眼只盯着茶杯看,指尖在杯沿上摩挲,好似在想什么事。

  “你想知道些什么?”他忽地深深叹了口气,静静问道。他放下了茶杯,率先投降。

  “你为什么要假扮作他?”我问道,开门见山。

  “你既然知道我的是谁,那还问什么?”他讥笑一声道,嘴角泛起一丝冷嘲,“明知故问。”

  “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也没了喝茶的兴致,将杯子放在桌上上,转头凝视他。

  “不明白?”他忽地变得冷淡,两眼轻飘飘看着手指道,“一千七百年前的事你还记得吧?”

  我微微皱起眉头。

  “一千七百年前?”我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千七百年前,我尚未出生。等等,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数字……

  是了。我忽地想起,那日在孤鸾山时,我问蒙岚他何时与我相识,他答,大约一千七百年前。当时我以为他只是记错了年数,便不甚在意。如今第二次被提及,我不禁开始有些疑惑了。

  一千七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与我何gān?

  他见我双眼迷蒙,好似不解,便又淡淡问了声:“你该不会忘了吧?”

  “我忘了什么?”我冷哼一声道,“一千七百年前我还未出生。”

  他听了我的话,扭过头来仔细看我。目光灼灼,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我回望了他一眼,却见他满脸狐疑。他道:“你当真不记得了?”

  这些人说话总是如此稀奇古怪。一千七百年前我还未出生,谈何忘记?简直是笑话。

  “你们莫不是认错人了?我记得之前蒙岚也说过,与我相识在一千七百年前。可那时我尚不知身在何处,天地也未曾孕育我的灵魄……”我想,他们大概是认错人了。天底下叫“龙踏烟”的女子何其多,不小心认错也是qíng有可原。

  “不,不会认错的。”他却不听我解释,当即打断我的话道,“当年背叛的人可是你,我怎会忘记?”声音平静如水。

  听此话,我错愕不已。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当即呆愣在原地。

  这种事,我怎么不记得?我又怎会背叛他?

  “我……”我刚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却忽地看见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幽深,各种qíng绪错综复杂,痛苦,绝望,还有愤怒。他却只两眼看着我,端起茶杯,静静呷了口茶。

  “看来你真的忘了不少东西。”他忽地冷笑一声道,“你若不记得,我便帮你回忆。”瞬间,他将手中的瓷杯投掷于地,哗啦一声碎了。

  屋外听见响声的小翠跑了进来,一看,屋里却空空如也,不见人影。桌上还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氤氲着雾气。

  “这是何处?”我问他道。他却不应,神qíng淡漠。

  我看着脚下汹涌的波涛,惊骇不已。虽则身子悬空,但那震耳yù聋的海涛声却依然将我吓得不轻。可蒙年却不顾我胆怯,一伸手将我推了进去,我坠入了海中。漫天的海水灌入我喉中,我在窒息中胡乱挣扎,垂垂yù死。意识也忽地模糊了起来。

  我看见上头站着的蒙年,睁着一双眼,清冷又多qíng。

  天下着大雨,那雨可大,不一会儿便将稻田淹没了。今年已入夏,就等着丰收,可这突如其来的大雨委实恼人。我蹲在屋檐下,看着头顶上滴下的绵绵水珠,发起了呆。

  大娘病了,病得不轻,躺着下不来chuáng。上个月屋子漏水,她上房修瓦,结果一个不小心从上边摔了下来,跌断了几根骨头。老郎中看了,给了几块狗皮膏药,说是抹身上贴着就能治好。可现在都快一个月了,那狗皮膏药也不见效。

  大娘是个急xing子,不肯在chuáng上歇着,非要爬起来去gān活。然而她刚出门没多久,又被老王家的驴给踹了一脚,踹在额上,流了很多血。这一次,她疼得再也没有醒过来。我哭着喊着,她就是不肯醒。老王说,你大娘是魂给黑白无常勾去了,醒不来喽。他说要弄条棺材来,给大娘好生安葬,也算为自家的驴赔个不是。我气得抄起扫帚就将他赶了出去。

  人家说我是个倔娃娃,对大娘也很尽孝。不过他们都同qíng我,因为过不了多久,我要再一次流离失所。我本是个孤儿,在街上行乞。那时大娘上街卖菜,一瞧见我,说了句“哟,是个女娃娃”,然后就将我带回家了。大娘是个xingqíng古怪的人,很要qiáng,从不肯求人。不过她心地善良,即使我是个女娃娃,十年来也没亏待过我,待我如亲闺女般好。

  可这一次,天降横祸,大娘病倒了,每日的茶饭都是我给喂的。家中一贫如洗,锅碗瓢盆,能卖的都卖了,连家中那头老huáng牛也给卖了,还是不抵给她看病的钱。

  没过几天,我起身后给大娘抹洗身子,却发现她的身子冰凉,已经咽了气。我嚎啕大哭。最后老王还是将那口棺材抬来了,把大娘埋在了后头那山沟里。

  “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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