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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店小娘子_阿琐【完结】(17)

  午后,凌朝风出门办事,彪叔带着二山去采购,听说明天有商客路过要投宿,小晚便麻利地跟着张婶打扫客房。

  张婶把每间房门牌上的字都教给小晚认,小晚问:“这屋子住一晚上多少钱?”

  “南面这四间,十两银子一晚上,北面这四间房,五两银子一夜,酒水餐饭另算。”

  小晚呆住,她虽没怎么摸过钱,也知道钱的价值。十两银子,遇上节俭的人家,一家三四口人买粮食够一年不挨饿,在这里,只住一个晚上还不算饭钱?

  “怪不得没有客人。”小晚说,“这么贵呀。”

  张婶笑悠悠:“你别说,咱们的客人,还不少呢。”

  小晚将信将疑,也暗暗嘲笑自己多cao心,她本是什么都不懂的,店里自然有店里的营生,她还真开始把自己当老板娘了。

  八间房里的chuáng单枕巾全换上gān净的,虽然孙夫人他们来之前就换过,且只住了云蓬云莱两间房,可为了对得起这么贵的住店钱,果然是要殷勤替换。

  她抱着一摞chuáng单枕巾到后门井边去,满满地塞了一大盆。

  天色已经不早,不知赶不赶得及在日落前洗完,小晚一面从井里打水,一面想着要是能快些把活儿都gān了该多好。

  她拎着水桶转过身,惊见水盆里出现一个漩涡,chuáng单枕巾在水里飞转,而她手里的水桶,嗖的一下飞过去,脏水被泼出来,gān净的水又灌进去,洗衣棍自己飞起来敲得咚咚响……

  张婶在店里听见小晚惊叫,慌忙跑来后面,见小晚跌坐在井边,她紧张地问:“晚儿,怎么了?”

  “水、水……”小晚结结巴巴,可是张婶一出现,水盆里恢复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水耗子?”张婶笑着,“被吓着了吗?秋天了,它们要来找粮食准备过冬了,别怕,等我去洒灭鼠药,看它们还敢不敢来。”

  张婶把小晚搀扶起来,跑去准备灭鼠药,小晚蹲在水盆边,盯着盆里的水和chuáng单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伸手拨了拨,没再动了。

  是她眼花了?是她眼花了吗?

  忽然,水盆里的水,又飞速旋转起来,小晚立刻跑回去找来张婶,拉着她一起看,可是张婶一出现,一切都平静了。

  “在哪里,耗子在哪里?”张婶四处看,没见任何异常,见小娘子脸涨得通红,嗔道,“别怕,等洒了灭鼠药,一定就看不见了。”

  小晚yù言又止,她该怎么向婶子解释?

  “店家?”此刻,前门传来柔柔的女人声音,“有人在吗?”

  且说凌霄客栈,不怕没客人,还常常有不速之客。

  小晚跟着张婶来迎客,只见门前停下两架马车,一个小丫鬟簇拥一位年轻女子翩翩走来。

  女子的身段高挑窈窕,像chūn日里河堤旁的柳条,一摇一摆,婀娜多姿。但她不似孙府二夫人那样妖娆,鹅huáng纱裙,青丝高绾,眉目温柔气质娴静,满身好闻的香气。

  “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张婶笑问。

  “给我一碗茶。”女子笑悠悠,手里一把团扇轻轻摇,将客栈上下看了个遍,啧啧道,“从码头到镇上,那么长的路,那么荒凉,竟有这么一家如此像模像样的客栈。”

  小晚端茶来,送到桌上,女子细细打量她,便笑:“小娘子脸上,怎么不擦胭脂,虽是天生丽质,可我瞧见这里一刮风就扬尘,也要保养才行。”

  说着,命随行的丫鬟送来好些瓶瓶罐罐,说是擦脸保养用的,她笑道:“不知你们掌柜的是哪一位,改日我再来拜访,怀音初来乍到,还望多多指教。”

  初来乍到?

  张婶瞧这架势,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听她边上丫鬟说:“镇上新开的胭脂铺,便是我们小姐的营生,还请娘子们常来光顾。胭脂水粉,京城与江南时兴什么,咱们店里应有尽有。”

  女子朝着张婶和小晚微微福一福:“小女岳怀音,有礼了。”

  她喝了茶,便带着一从下人坐车离去,暮色西来,看着一行人往金灿灿的阳光里去,小晚说:“婶子,那位娘子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张婶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不稀罕,我们家有小仙女儿呢。”

  小晚一个激灵,赶紧跑去看看她的chuáng单枕巾,果然目瞪口呆,像木头人似的钉在后门,刚才还泡在水盆里的东西,全都被洗gān净晾晒起来,整整齐齐。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夕阳西下,凌朝风骑马从白沙镇归来,遇见两架马车往镇里走,他主动让出半条道,与马车擦肩而过,便直奔客栈。

  “小姐,方才骑马走过的公子,好英俊潇洒,这小地方竟也有这样的人物。”小丫鬟趴在窗前,远远张望。

  “是吗?”岳怀音轻轻摇着团扇,淡淡一笑。

  正文 020 被疼着宠着

  凌朝风回到客栈,天已经黑了,等待他的不是门前摇曳的灯笼,也不是二山,一抹娇小的身影贴在门框上,一瞧见自己,就跑了出来。

  新娘还十分腼腆,没有径直跑到面前,离了几步远,背着手害羞又欢喜地看着他。

  二山从里头跑出来,接过马鞭缰绳,牵着马往马厩去。凌朝风走到小晚面前,小娘子笑意盈盈,赧然望着自己的夫君,轻声问:“你饿吗,彪叔在做饭了。”

  虽说店里永远都会有人等他归来,凌朝风从不缺一日三餐,他和自己的伙计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但来自妻子的关怀,心里的感受果然不同。

  这么多天过去了,面对小晚倔qiáng的抵抗,他以为这段姻缘将无以为继,没想到一切会有转机。

  小晚和他走回店里,饶有兴致地说着下午的事,说他回来前不久,客栈门前路过一队人,女主人是要去镇上新开胭脂铺的,还问凌朝风:“你们兴许在路上碰见呢,你瞧见了吗?”

  凌朝风淡淡道:“路上遇见很多人,不知你说的哪一个。”

  小晚说:“那位姑娘说,将来还会来拜访,她留下很多瓶子罐子给我和张婶。婶子说,那些是大户人家的女人,抹的头油面霜,还有胭脂蜜粉什么的。”

  上楼回房,小晚已经准备了家常的衣衫摆在凳子上,打了水给男人洗手,捧着毛巾站在边上,这些事都做得一板一眼细致周到,凌朝风说:“你不用伺候我,这些事我自己会做。”

  小晚一愣,轻声道:“我后娘也是这样伺候我爹,村里的大娘婶子们也是,女人家就该伺候丈夫的。”

  凌朝风自己脱下外衣挂在一旁,目光温和地看着他的新娘子:“我们该互相照顾,不是谁伺候谁,懂吗?”

  小晚垂眸想了想,再仰起脸,聪明的眼睛里已是笑容灿烂:“我知道了。”

  可是,关于那些chuáng单枕巾被莫名其妙洗gān净的事,小晚该怎么向夫君描述和解释,他会相信自己吗,其实连她自己都不信,到现在还觉得是眼花头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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