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一个是未来的秦王,一个是未来的大秦“智囊”,都是大秦顶尖人物,那讲起话来都是口若悬河的主,怎么会让场子冷下来。
这不,未来秦国的一把手开始讲话了。
“瑾瑜,自从知道你那日只是重伤,养好伤后还去了河西军营,我就无比欣喜,也一直想去找你。奈何咸阳事务繁忙,我一直抽不出身子,只能让项桓转交两封书信,想着军中苦寒,极为不便,便交代老太医多照顾一下你。”嬴驷说道。
徐瑾瑜放下杯子,郑重道:“谢谢太子挂念,民女感激不尽。”
樗里疾听徐瑾瑜对太子恭敬的语气,嘴角微扬,修长的手指捏着一个坚果,剥着皮,附和道:
“兄长说的极是,我一男子在军中都觉得事事不方便,莫说瑾瑜这个姑娘家。在军中,冬日尤其难熬,所以我在入冬前便把小风带到军营,命她在瑾瑜身边伺候。”
他将果仁剥出之后,将之放入盘中,然后又拿出一颗,接着剥着皮说道:“军医营虽然也给瑾瑜分了个随侍,叫费朔,但是男子伺候终究是不便。小风自小便在我府中,办事妥帖还身手极好,有她在瑾瑜身边贴身伺候,我也才放心。”
徐瑾瑜谢完太子后,就捏着颗侍女端过来的果脯,轻轻咬着,然后听樗里疾说话,不过她咂摸了下方才对话,怎么跟这果脯的味道有点儿像呢?
虽然从进门,到现在,他说的都是事实,但是结合着太子说的话,她品出了点其他的味道,就有点酸。
嗯,事实证明,她当鹌鹑的选择是明智的,如此修罗场,能少讲就少讲,少说话,就少出错。
原来她对于嬴驷的认识,全部来源于原身的记忆,那时的他还只是游学士子赵惠。
平日日里穿着的是粗布的麻衣,和普通村民一样到山上砍柴,他自己还开垦了一片荒地种菜。他在田间劳作的样子,几乎跟民夫没什么两样,对于捯饬庄稼也是熟练的很,所以任谁也没将他跟太子联系在一起。
然而她今日亲眼一见,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嬴驷如今换了太子穿的常服,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若之前他在徐家沟时是谈吐优雅举止得体,行为落落大方,颇有君子风范。那现在他单单是往那一坐,不用说话,便能看出气度不凡,不威自怒。
她能明显感觉到,那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心中暗叹,不愧是大秦第一个称王的秦君,即使如今还是太子,就有如此风范。
就在她咬着果脯,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嬴驷之时,樗里疾已经剥好了一盘子果仁。若仔细看,便能看到那盘果仁还分四种,按照扇行摆在盘中。
“小风,把这果仁端给瑾瑜,都是她爱吃的。”樗里疾吩咐道。
小风对此事也见怪不怪,小姐爱吃坚果,但是力气小,总是剥不开,都是她替小姐剥。
她也很喜欢这个活儿,只是要注意控制好力道,不然力气大了坚硬的外壳是捏烂了,那里边的果仁也碎成渣渣了。
不过,若是小姐跟公子在一起,这个活儿就被公子抢走了,公子最喜欢剥着果仁,然后一颗一颗喂给小姐。
只是今日有太子在场,若非如此,公子哪用得着用盘子来装果仁,直接就跟小姐凑到一张食案了,剥好直接喂到小姐的嘴里。
徐瑾瑜也被樗里疾的话打算了思绪,小风将盘子放下后,她便开始捏着吃了起来,心想,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
现在水果可是稀罕物,而且刚开春可没水果,所以桌上放的除了茶水,便只有坚果和果脯。
水她方才喝了两杯了,不能再喝了,想吃坚果她剥不开,小风今日也不给她剥,她便只能吃果脯,但是果脯吃多了也太酸了,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咬着吃。
樗里疾给她剥的这盘,可简直是雪中送炭呐!终于可以吃上果干了,可以接着不说话了。
樗里疾看着徐瑾瑜笑逐颜开,一脸满足地吃着果仁,心情也十分愉悦,接过郯明递过来的湿帕擦着手。
嬴驷看着对面两人的互动,觉得口中的果仁有点涩,便挥手让身边剥果仁的侍女退下。腹诽道,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他说屋内分明有这么多侍女,樗里疾吃个坚果何需自己动手。他看樗里疾自己拿着坚果剥,还都将果仁放到盘子里,是他的习惯,到时候要一起吃。
毕竟他跟这个弟弟也十几年未见了,对他真的不算很了解。回到咸阳之后,他也只是了解樗里疾这些年在军中以及在朝堂的事,对于他的生活习惯并未探听。
没想到,樗里疾这剥了一盘子的果仁是给瑾瑜的,而且瑾瑜对于樗里疾给她果仁,也是没有丝毫的惊讶,连声的“谢谢”都未说。
这说明樗里疾不是第一次给她剥果仁了,可能是很多次,她才如此神态如常。
未曾想到,他们二人之间,竟如此的熟稔。瑾瑜对樗里疾,也不像对他那般毕恭毕敬,保持着距离。
终究是太子这个身份,让她敬而远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