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秋见老太医出来,立马抱着他胳膊,“那大父就让张叔今日帮帮我们吧,我们要做一些小玩意儿,求求你了,大父。”
项老太医满口答应,“好好好,大父哪会不允。你张叔在军营忙惯了,如今到了家中也是歇不住。我说家里那么多仆人让他好生歇着,给他急的挠手。正好,你们今日给他找了个活计。”
项秋在继续跟项老太医说着做麻将牌的事儿,徐瑾瑜心里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
原来在军医营时,项温师兄曾开玩笑对她说,“苟富贵,勿忘贫苦师兄。”
她当时保证师傅、师兄、小风、张野她都不会忘,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他们帮忙呢。未成想,今日她便动了让张叔帮她的念头。
既然师傅说秦君给封赏的事是定了,她也应该做打算了。虽不知秦君会给她封个什么,赏地赐仆是肯定的。
接下来她准备随着樗里疾去寻找药材,那么田地、仆役都需要人来管理,这个人不仅要懂得多,还要可靠。
原本她还有些苦恼去哪儿找个大管家,今日项秋一说,张叔不就是顶好人选么。
没想到在军营中不显山不露水的张叔,竟是这般的全能,用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复合型人才。
最关键的一点是张叔从小跟在师傅身边,是个可靠之人。况且张叔也曾跟过她一段时间,交给他搭理她也放心。
这两天她可以问问师傅和张叔意见,如若此事能成,那真真是极好的。
项秋此时蹦到她的身侧,“阿姊,我们去找张叔吧。”
“张叔,张叔,你在哪里呢?”项秋还未到张野的屋前,便扯着嗓门喊着。
百无聊赖的张野此时正在屋内,拿着刻刀雕着半面竹根,听到项秋的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刻刀。
“在屋里呢。”他站起身边拍着身上的竹屑边回应着。
项秋走到门口,手扒着门框头一勾俏皮地问:“我们可以进你屋子里不?”
张野笑道:“当然可以,我的屋子何时不让你进过?这三年未见,倒与你张叔生分了。”
项秋一跺脚,“哎呀,这不是我亲母说我长大了,要知礼一些么。”
“对,秋儿确实是由小丫头变成了大姑娘了,不仅人长高了还稳重了许多。”张野抿嘴笑着说道。
随后他来到门口邀请项秋和徐瑾瑜进屋,看到后边跟着的小风拎着木匠用具,疑惑道:“你们这是想要锯木头?”
项秋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张叔,我们想用木头做一些小玩意,今日赖是想让你帮帮我们呢。”
徐瑾瑜此时在环视着张野的屋内,看着他屋内琳琅满目的工艺品,内心感叹道张叔还真是手工达人呐。
人家的书架上都是码的书卷,他则是摆满了木雕、石雕,还有一些木头做的小房子。
徐瑾瑜不由得被这些手工品吸引,她走到书架前,凑到一个小亭子前端详,发现这个小亭子竟然不是整体雕刻的,而是由很多块的木块拼装起来的。
“张叔,这是你自己做的么?”她问道。
张野看瑾瑜在看那个小亭子,说道:“是我之前做的。“然后他又拿起展示道:“这个小亭子都是可以拆开的,你若是想玩儿可以试试。”然后他便递给瑾瑜。
项秋看着瑾瑜小心翼翼地托着小亭子,便凑到跟前,“阿姊,你莫要怕碰坏啦,这个拆开后还可以拼起来的,我小时候经常玩儿的。”
徐瑾瑜拆着小亭子,内心感叹道,这不就是现代那种古建筑拼装模型,还是纯手工榫卯结构的,被称为中国人的“乐高”的东西。
“张叔,你的手可真是太巧了,这个小亭子做的可真是精巧。”她夸赞道。
“都是之前做的哄小娃娃的玩具罢了,这个小亭子做的最早,秋儿她们都玩儿过。”张野笑容逐渐消失,双手背在身后,有些怅然地说道。
徐瑾瑜听张叔的语气似乎感觉带着些伤感,正在她疑惑之时,便听到项秋有些闷闷地说:“先姑经常和我一起玩儿的,还有在我拆开后装不到一起时,先姑还会给我帮忙。”
方才还嘻嘻哈哈、神采飞扬的项秋,此时却满脸郁色,怔怔地抚摸着一个木雕的小福娃。
嘴里喃喃道:“先姑之前总是嘲笑我,说小时候跟这个小娃娃一样呆呆的,我当时忿忿不平捂着耳朵不要听。如今我倒是想让她笑我,甚至骂我也行。”说到最后,她甚至带着哽咽起来。
徐瑾瑜看着仰头陷入回忆的张叔,还有低着头落泪的项秋,一时无言。
人似乎常常会忽略那近在咫尺的淡淡温情,反而去追求远处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
我们也常常把坏脾气留给最亲近的人,对于陌生人反而彬彬有礼,处处为他人考虑。
然而等某天失去之后才幡然悔悟,发觉自己之前未曾珍惜那触手可及的幸福。
等自己历尽千帆,尝尽苦楚,才意识到平淡生活的弥足珍贵。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原来总以为能和家人有很多的时光,总觉得母亲过于唠叨,父亲有些古板,哥哥对她过于关心,然而她如今却无比想念他们,想要再听一听母亲的唠叨,想要让父亲和哥管束管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