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温看着眼前容光焕发的师傅,内心无比的熨帖,三年了,师傅终于再次振作起来了。
三年前,陇西一县爆发疫病,太医署派人去陇西送药材,控制疫病蔓延。那时师傅的一双儿女,也就是他的项桓师兄和娇娇师妹自荐,一起去了陇西。
医队的人出发时,娇娇师妹和他们笑着告别,说等回来要师傅给她过生辰,还说她的生辰礼要簪子,不要金簪、不要玉簪,就要爹爹亲手做的木簪。
那时师傅虽然笑骂师妹是个磨人精,但还是亲自给娇娇寻了根乌檀木。每次从太医院当值回去,师傅便点着油灯给她做木簪,从画样式,到刀削,至最后的打磨都亲力亲为。
一个月过去了,簪子做好了,然而师傅却再也没有机会为她簪上了。
第29章 百人做操
那日, 师傅听说派去陇西的医士们归来,拿着木簪小跑着去城门等着,就盼着早点给娇娇看他做的簪子, 然而找遍人群,都没看到那抹明媚的身影。
只看到儿子项桓怀中抱着一个陶罐,师兄见到张望着找娇娇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恸哭出声。
“父亲,儿子对不起你, 没有照顾好娇娇, 娇娇没了。”
师傅当即身体一颤,瘫软在地,他双手颤抖地摸着儿子手中的陶罐, “娇娇没了?”
他依旧不敢相信,但是看着一起去陇西的医士,各个表情凝重, 眼角含泪。他也不得不相信, 他的娇娇, 那个笑着跟他要簪子的娇娇, 真的去了。
“妹妹在陇西为了救治百姓,日夜操劳,受了些风寒,在医治重症的患者时,又染了疫病。”项桓抹着眼泪, 抽抽噎噎地说。
师傅当时和师兄怀抱着那个冰凉的陶罐, 抵着头泣不成声。
染了疫病去世了的,尸首也是不能留的, 只能用火烧了,留下骨灰。他那师妹,去时还活蹦乱跳,跟他撒娇耍赖皮的师妹,就那样离开了。
师傅的那个木簪,最后随着那个陶罐一起埋在了坟冢。师母本就身体不甚康健,经此一事状况更是急转直下,不到两月年便去了。
师傅先是送走了女儿,紧接着又送走了老伴,深受打击,便自请来河西军中,来到这个远离咸阳、远离洛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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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相聚的时间总是觉得很短,徐瑾瑜还和以前一样早早起床,和往常一样要去空地教郯明练武。但走到帐外,她才想起来这里哪有郯明,他今日已经跟着樗里疾一起出发去洛南了。
“徐医士,您起了?我去给你端朝食。”随侍费朔说道。
徐瑾瑜看着远处的天空,她喃喃道,“行,早点用饭食去师傅帐中也好。”
今早的饭食和以前一样,但是她总觉得食之无味,没有什么胃口,或许是身边少了他吧。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前两日两人终日腻歪在一起,两人一起用饭,一起喝茶聊天。徐瑾瑜讲述自己修医书、建医塾的大计划,樗里疾讲自己去洛南的趣事。
徐瑾瑜教他广播体操,樗里疾教她下围棋,两个人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可是,相处的时光再甜美,也总要面临离别。
今日樗里疾方离开一天,她就开始想他了。她想,吃完饭去找师傅,忙起来或许就就没那么难熬了吧。
是啊,生活不只有情情爱爱,还有宏图大业,她要拼搏向上,奋勇向前,她自己给自己打气。
暂时的离别,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她要努力,他亦有自己的责任,他们两个一起向前便好。
“我吃完了,去师傅帐中了。”徐瑾瑜用完饭后,用帕子擦着嘴说道。
到了师傅的帐前,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军医营的医士何时这么齐过,三五成群地都在空地上站着。
她走到师兄项温的身边,问道:“难道是要打仗了?怎么医士都等在这里?”
项温扑哧一笑,“打仗,估计要等明年了,今天为什么人这么齐,一会儿师傅来了你便知道了。”她这个师妹,恐怕不知道自己的老底被揭穿了。
昨日师傅和他去找辎重营的领兵孟坚,让孟坚帮忙把两封书信交给洛南医署的项老伯,孟领兵那时也无事,留他们在帐中聊了会儿。
孟坚给师傅说起洛南的事,师傅说来军营两三年,确实有些想家,等过段时间,带着两个徒弟回洛南老家一趟,还跟孟坚显摆自己收了个新徒弟。
孟坚当时抚掌大笑,说道:“项老太医,你那个徒弟徐瑾瑜可是个妙人,不仅会医术,还会武功。”
接着他又眉飞色舞地讲述,“你不知道,她来河西之时就是和我们辎重营同行。她教那个郯明四十二式太极剑,教公子疾二十四式太极拳,还跟辎重营士伍及洛南民夫们说,只要有想学的,都可以找她和谭明学。”
师傅当时神色一顿,问道:“不用收徒,没什么条件,谁都教?”
“那是当然,你不知道,我们辎重营的小伙子还有洛南一起压粮的民夫,都争着学呢,还互相攀比谁学的快学的好来着,不过你还别说,她那些招式确实有用,现在士伍们精神头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