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多才多艺
团队风采展示完毕, 医士们排着队,依次将自己的名牌挂到自己队的绳子上。
项老太医捋着胡须,跟项温说道:“瑾瑜这点子, 确实不错,你看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要去上前线呢。”
项温抿嘴一笑, 说道:“要不是给我安排监督的活儿,我也想参加积分赛, 赢个奖品来着。”
项老太医揶揄道:“那你师妹岂不是比你更惨, 不仅要带人进行积分统计,还要抽时间做那个奖品,叫什么来着?”
“纵享丝滑净发膏、元气满满正气丹, 还有吃嘛嘛香安和丸。”项温答道。
项老太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怪。”
项温看着医士们挂完自己的牌子, 便按要求进了本队的营帐。白宁、张停、莒离、黄翌、赵堪、梁广、白冥徳和运奄兴, 这八名考核负责人也到了各科考核的营帐。
帐外重归平静, 项温用手一一抚摸过挂在横木上的各队名牌, 悬壶队、妙手队、仁爱队、精诚队、厚德队。
他喃喃地重复着他们的口号:采药寻方,治病疗伤;回春妙手,济世丹心;心怀仁心,爱济万民;医技至精,医德至诚;厚德行医, 惠泽于世。
不禁跟师傅感叹道:“医士们若都有此志, 百姓之幸啊。”
项老太医摸着边上写着“齐心协力”的牌子,望着各个队伍的名牌下的麻绳上, 整整齐齐挂着的写着医士名字的竹板,眼眶微湿。
他一字一顿道:“百姓之幸,大秦之幸!瑾瑜是对的,我们应该建医塾,为大秦,为天下,培养更多的医士。”方才他听医士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口号,不由地想起了亲父。
他和弟弟自幼跟着亲父学医,当时亲父便跟他们兄弟二人说,学医行医,如逆水行船,艰难万分。
若要做一名医者,就要做一个心怀仁爱的医者,无论来看病之人贫穷富贵,地位高低,都要一视同仁,公平对待。
若要做一名医者,就要做一个严于律己的医者,诊断用药,关乎性命,要精诚为医,活到老学到老,不可一日荒废。
若要做一名医者,就要做一个心若磐石的医者,不因艰险而动摇,不因名利而迷失,不因生死而退缩。
而今,他和弟弟都年过花甲,回想这漫长的几十年,自己一直坚持心怀仁爱、严于律己、心若磐石的信念了么?
扪心自问,三年前,他动摇了,也退缩了。
那时他满心欢喜拿着做了月余的檀木簪,在城门口迎接去陇西的救治疫病归来的娇娇。心想着娇娇看到他亲手做的生辰礼,定会十分满意。
然而,他却没等来他的娇娇,只看到儿子抱着的陶罐。儿子哭着告诉他,娇娇救治重症的病人时,不幸染了疫病,去了。
那一刻,他那坚持了几十年的信念崩塌了,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问苍天,他学医有何用?如若有用,为何研制不出彻底治疗疫病的药方?每次爆发疫病,都会有无数百姓医治无效死去。
他问自己,他行医有何用?行医几十年,救了那么多人能如何?大秦的人都称他为名医又能如何?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救不了。
回到老家洛南,他安葬了小女,他那老妻本就身体不好,经此打击更是每况愈下,什么都吃不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
弥留之际她用那双枯槁的手,捶着他的胸膛,悲痛地说:“我不该心软,不该让娇娇学医。”
他抱着他那老妻,悔恨万分,哭着说:“是我的错,我的错。”
“项仁,我陪不了你了,也陪不了两个儿子了,我要去了,去陪我们,我们娇娇了。”妻子说完这句话,手便无力垂下,彻底没了气息。
自那之后,他便立下规矩,他不再收女医,也断了收徒的念头,后来他又跟君上请辞离开咸阳。
他没有回洛南,那个充满了和娇娇回忆的老家,而是来了军营,这一待便是三年。
这三年间被军中事务充斥着,他也一点点将那痛苦的记忆埋入记忆深处。想着有朝一日,他在军营油尽灯枯,完成最后的使命,便也无牵无挂,可以随着老妻去找他们的娇娇了。
然而就在他心如死灰之时,军营中又来了一个极像娇娇的女医,她不是外貌像,而是神色像。那股不服输的劲儿,那双坚毅的眼睛,还有那机灵又赖皮的性子,都像极了她。
听说她是要来当军医,他突然想起老妻那句“不该让娇娇学医”,他的心一揪,板着脸呵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军医,谈何容易,如果说战前驻扎在苦寒之地是身体受苦,那在战时便是心智的冲击。但凡两军交战,均会死伤上万,是战场,亦是人间炼狱。
令人胆寒的秦国虎狼之军,上万铁骑踏着的不仅有土地,还有敌军的尸体,滚滚的战车所过之处,便是一片鲜红。
秦军的一场场胜利,是秦国将士用长枪、用刀剑、用弓箭、用鲜血甚至用命换来的,他们不惧生死地撕咬着敌军。
战役结束后勤士伍去找伤兵,那都是从死人堆里往外扒,男子尚受不了这种血腥场面,她一个柔弱女子怎可见得如此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