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辰渊以眼神示意她看船头,只见她装鱼那个木桶不知什么时候倒了,晃悠悠在地上转动,里面一条鱼也不剩,原来刚才她觉得仓促之间踢到了什么,接着一声水响,是踢倒了木桶,鱼儿都跳回湖里去了。
她桶中空空,辰渊木桶里却还有一只晒蔫的小虾米。
秋曦眼珠一转,“我们说的是谁钓的鱼多,只要钓到就算,虽然鱼跑了,但还是我赢了。”
辰渊道:“若是按你这样算,我刚刚有好几条鱼脱了钩,算起来比你钓的还多。”
“你这是狡辩。”
“宝贝。”
他似乎是爱上了这个称呼,“要不就算我们打平?”
秋曦觉得自己吃了个大亏,但本来就是一时兴起,认真计较也没什么意思,斜眼看他,“你到底是跟谁学的?堂堂海神大人,也这么油嘴滑舌。”
他但笑不语,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用这么腻歪的称呼喊她了。
夜色渐渐沉了下来,秋曦有些饿了,她看了看两个空空木桶,难道今天的晚饭就只有这只小虾米了吗?
却见辰渊抬手打了响指,湖里的鱼儿像是下雨一样落在了船上,他抱着秋曦一跃而起,往岸边飞去,让船夫把这一船鱼给运回去。
海神大人心情不错,在城中最好的酒楼请全城人吃鱼,那场面好不热闹。他和秋曦,自然是在酒楼最好的位置边吃鱼边赏景,看着秋曦脸上的笑容,辰渊觉得过二人世界真好,落枫谷,倒不急着回去了。
这边钓鱼赏景,另一边墨羽和墨成终于找到了魔君,墨羽哭得惨兮兮,怀雪剑尊只是冷冷打量着两人,墨羽不由忐忑起来,不再卖惨,有些迟疑的和墨成交换了眼色,“魔尊,您莫非……不记得前世么?”
他们两混在五仁宗的这几天,也听过这位剑尊的名号,若不是墨羽能识人神魂,墨成都不敢来与之相认,谁能想到魔君转世竟然成了人族!
昔年人魔大战,两族有多少血海深仇?
魔君就是死于人族之手,如今竟成了人族赫赫有名的剑修,真是命运的玩笑……
按理说魔君神魂不灭,转世投胎与旁人不同,应该是有前世记忆的,可怀雪看着他们陌生的模样,他多半是不记得了。
墨成心里打起了鼓,万一这剑尊不仅不认,还要抽出剑来斩妖除魔怎么办?他也是见着魔尊太激动了,按理说不该这么冒进……
这时,一阵嘶哑笑声响起,披着黑袍的神秘人慢慢走了出来。
墨成一惊,喝道:“什么人?!”
那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十分普通的脸,墨羽咦了一声,小声道,“此人乃外来魂魄占据了这具躯体,且神魂残缺,并非原主。”
“右护法好眼力。”那人声音沙哑,被人点破也不惊慌,反而自报家门,“昔日五仁宗老祖何其风光,可惜今日落到魂魄不全的地步,就连我五仁宗,也只能任人欺辱!”
怀雪认出了他,“你是殇辛?”
“呵。”殇辛嘶哑一笑,“那日我被辰渊所伤,险些丢了性命,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具身体附身,赶回五仁宗却发现宗门造此祸事,那秋曦和辰渊屡次跟我们殇家作对,实在可恶!”
怀雪默了一刻,说,“这与我何干?”
“跟您当然是没有关系。”殇辛眼中转着恶毒心思,“魔尊大人,您藏得好深啊!若我将您的身份抖落出去,你猜你这剑尊的名号会如何?人族还容不容得下你?”
墨羽刚想说话,怀雪制住了她,他神色看不出喜怒,问,“你想如何?”
殇辛嘿嘿一笑,“魔尊大人,咱们合作如何?你帮我对付辰渊,魔君想要倾覆人族,我愿为尊上出谋划策。”
他本是一宗老祖,地位在怀雪之上,可如今将身段放得这么低,墨成暗中揣测,此人恐怕是穷途末路了。
他说:“你是人族,却说要帮魔族做事,我们凭什么信你?”
一说这话,殇辛怒从心头起:“什么狗屁人族!三宗容不下我五仁宗,借着灵龟之事毁我宗门根基!殇仁被心血契反噬,虽还留着一条命,已是修为尽废,苟延残喘,不知还能活几天,三宗之人没有一个无辜,他们都该死!”
他情绪激动,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直到怀雪冷冷道:“你差点死在辰渊手上,当知此人深不可测,拿什么对付他?”
殇辛道:“秋曦就是他的软肋,对付不了辰渊,魔尊还拿捏不了秋曦一个凡人吗?可恨上一次我偷袭未能得手,不然早让辰渊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他一再提及秋曦,怀雪怀中小鹿忍不住冒出来扒拉他的袍子,眼眸亮晶晶:秋大夫在哪呢?快让我见见她。
看着稚嫩的小鹿,怀雪眼中头一次没了笑意。
秋曦和辰渊在外逗留小半个月,一路纵情山水,享受二人世界,感情一日比一日浓厚,俨然是甜蜜无限了。
不过总要回去的,过了蜿蜒山道,眼看落枫谷近了,天色却忽然阴沉下来,毫无预兆一场暴雨降下。
山路湿滑难行,两人暂且在一处山洞避雨。
天边浓罩着浓厚阴云,狂风大作,暴雨如注,砸在泥泞山路,积起了一个小水洼,水洼又聚成浑浊小溪,沿着山路奔流而下。
高大树木都在风雨中狂舞,瓢泼的雨声盖过了天地间其他声响,躲在小小山洞中,仿佛隔绝了人世,有种格外的安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