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追了一炷香多的时间,才拉近了和孤狼之间的距离。
孤狼慌乱中边跑边回头看,却没看见追踪的人在哪,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如芒刺在背,摆脱不掉。这怎么可能?
他越想越慌,前方岔路一时走偏,跑到了一条陌生的大街上,这条大街十分宽阔,路上行人却很少,他这一回头,终于看到了屋顶上站着的云罗,好一个飒气女子!
这女人他并不认识,难道是捉妖师?
跑了这么久,他都快要精疲力尽了,顾不上分辨跑到了哪,往前方红墙一翻,进了人家的院墙。
“真能跑。”云罗顾不上抱怨,也跟了进去。
他们两都没注意到,沿着这青瓦红墙再往前走一阵,就能看到朱漆的大门,牌匾上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王府。
这条街便是王府街,是皇城百姓谈之色变的地方,平日都要绕路避着走,因而格外冷清。
一进了这家院墙,云罗便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这地方太大了,月光照着山水庭院,亭台楼阁,一眼竟望不到边,这一定是某个大户人家的院落,四下却不见护院和下人,半个人影也没有,安静得有些让人心里发毛。
更奇怪的是,她明明是紧跟着孤狼的,一进来却不见了他的踪影,但追踪符指引,他就在府院深处。
“来都来了,先把人抓了再说。”云罗暗想,继续跟着追踪符的方向往里走,又翻过一道墙,这一处院子亮着灯火,里面是一间正殿模样的建筑,六扇大门敞开着,空气中有隐约的檀香味,难道是佛堂?
云罗从阴影处贴上里面那堵墙,再跃上了佛堂的屋顶,轻手轻脚揭开一片瓦片往下看。
透过瓦片,得以一窥内中的情形,这还真是一间佛堂,自从神凰降世以来,不少百姓家中的佛堂都不再供奉佛像,取而代之的是神凰雕像,这间佛堂也是如此。
神凰像前,檀香已经燃了大半截,香案前摆着好几个蒲团,一个黑衣男子静坐在蒲团上,从云罗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束起的玉冠,如瀑的乌发,玄衣上以金线绣有云纹,那不是一般的绣工,昭示着这人非富即贵的身份,虽然看不清他的长相,但气场令人心悸。
这人是谁?云罗压下心中的好奇,她该关注的是,孤狼去哪了?追踪符明明显示他就在这间佛堂里。
这时,轻微脚步声响起,一个下仆打扮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他就站在门口,轻声道,“王爷,今儿是十五,中秋佳节,老奴让厨房煮了补身汤,就算是过节了,您尝尝吧?”
“拿下去。”
“王爷……”
王爷?!
云罗差点把手上的瓦片给扔出去,这书里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王爷,也是书中最大的反派,沈星残!
不会吧,刚来就中头彩?
此时,月亮已经升上中天,突如其来的,她浑身一震,从心口蔓延到全身一阵剧痛袭来,她不由紧紧抓住了胸口的衣衫,咬紧牙关,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中秋,十五……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怪病
这是穿书之后,她从娘胎里带出的怪病,每月十五月上中天之时,她就会发病,浑身像是蚂蚁啃噬一样痛苦不堪,这种痛苦持续到翌日凌晨才会结束。她为这病看过不少大夫,却一直没什么起色。
从青石城一路追踪到皇城,她竟然忽略了今日就是十五!
就这一会儿功夫,云罗已浑身冷汗淋淋,她能忍一时,可忍不了一整晚,得先离开这,她只是微微挪动了一下,就听到一声轻笑传入耳际,顿时浑身一僵。
端着碗的仆人不解王爷为何发笑,就听他说,“看来今夜来了不止一只老鼠。”
也不见他怎么动作,屋顶上的瓦片一阵抖动,直接碎成了粉末,屋顶上裂开一个大洞,紧接着竟掉下一个人来!
扑通一声,云罗摔了个结实。
老仆端碗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两下,汤汁晃荡出两三滴在地板上,他也顾不上别的,探头看清地上躺着的人,都不由摇摇头,“竟然还是个姑娘家,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王府当刺客,唉……”
“你先下去。”
“是。”老仆同情的看了一眼,落在王爷手里,多半是活不了了,可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王爷向来说一不二,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端着碗退下。
这一下着实把她摔得头晕眼花,云罗痛哼了一声,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双手撑着地板,看了一眼面前坐着的人。
以前只在书上读过的人,真真实实出现在自己面前,云罗有一瞬的恍惚。
他和书中一样,眉目如剑,高鼻薄唇,俊美又凛冽,不愧是全书中作者下笔墨描写外貌最多的男人。他坐姿端正,脊背挺得笔直,尽显矜贵高傲的气质,眉宇间全是不可冒犯的凛然,俯视自己的视线带着让人呼吸困难的压迫感,“你是谁?”
“云罗……”她轻喘着开口,一呼一吸都带着痛,说话更加吃力了。
看她痛成这样,沈星残眼都没眨一下,“目的?”
“我、我是追着孤狼来的……”云罗收回手,捂着胸口,稍微直起一点身子,理顺了思路,“这人作恶多端,与妖物勾结,我一路跟着他到这里,并不知道这是王府,咳咳……”
沈星残看了一眼角落,云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蜷缩着一个人,之前在屋顶上看不到这视线死角,孤狼仰面朝天,斗笠早不知道飞哪去了,双眼圆睁,胸口半点起伏没有,四肢僵硬,已经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