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谢陵担心,即使秦廷玉真的出现了,葡萄也不会和他见面。
若是此举,反而惹得葡萄,彻底厌烦了秦廷玉,就得不偿失了。
这日,葡萄从外面回来,便跑进了营帐里,连面都不肯露。
如此闷闷不乐的样子,定然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
谢陵抓住随葡萄出行的士兵,询问葡萄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
那士兵支支吾吾,被谢陵冷言呵斥了几句,才肯说出实情。
“……葡萄姑娘不喜我跟在她的身后。她在前面走着,只许我远远地跟在后面。我本是慢慢地跟着,哪想一抬眼睛,就看不到葡萄姑娘的身影了。我追了上去,却见葡萄姑娘转身往回走,一双眼睛红彤彤的。”
谢陵问道:“……为什么哭?”
士兵道:“葡萄姑娘说,他遇到了秦公子,便想起来好久没有见过秦公子……”
葡萄走上前去,顺势挽起“秦廷玉”的手臂。不料,那人仿佛见了洪水猛兽一般,立即甩开了葡萄的手,又质问她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
葡萄一头雾水,直言那人不认得她了吗。
那人神色冷冷,说是从未见过葡萄。
葡萄当即红了眼眶,说出那人名叫秦廷玉,自己名讳是何。
孰料,那人神色越发冷了。
“我姓秦,单名一个玉字,不是姑娘口中所说的秦廷玉。”
葡萄难以置信,分明那眼睛鼻子,都是曾经和她同床共枕的秦廷玉的脸。可顶着这样一张脸,他却不承认,自己是秦廷玉。葡萄哪里能不胡乱猜测,或许是秦廷玉有了相好,想要摆脱自己,才当众否认认识葡萄。
让葡萄觉得难堪的是,秦廷玉连名字都要否认,只是为了摆脱自己。
葡萄羞愤交加,她哪里是难缠的人。若是秦廷玉明明白白地讲出来,两人一拍而散,也就罢了。偏偏,秦廷玉用了这样羞辱人的法子。
士兵说罢,谢陵已经是脸色青白。
士兵不知道秦廷玉和谢陵,是同一个人,他只以为,谢陵心疼葡萄的遭遇,要把秦廷玉揪出来,替葡萄出气。
但谢陵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他比谁都清楚,这世间哪有什么秦廷玉。有的只是谢陵,他借用了母亲的姓氏,胡乱地诌出来一个名字。
而如今,自己并没有去刘大夫那里,也没有喝下易容的汤药。葡萄是从哪里见到的秦廷玉呢。
谢陵先去找刘大夫,质问他有没有给其他人,喝过这样能够易容的汤药。
刘大夫直呼没有,自从他学会这易容的法子后,只在谢陵一个人身上用过。至于求易容的人,并不在少数。可他们都畏惧疼痛,连汤药的那一份痛楚,都难以忍受,更别提喝罢汤药之后,施针正骨。在刘大夫学成易容之法的这些年,唯一成功的就是谢陵。
而且,刘大夫私以为,从今之后,也只有谢陵。
他不认为,以后会有人能够忍受痛楚,只为了短暂的改变容貌。
谢陵相信了刘大夫的话。
他沉吟片刻,开口问道:“除你之外,可还有人精通易容之法?”
刘大夫反问道:“若当真有这样的人,早就声名在外了,岂会你我都不知道。”
谢陵只觉得额头抽痛,刘大夫上前,询问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谢陵只是摇头,没有把葡萄遇到了秦廷玉一事,告诉刘大夫。
谢陵心道,莫不是葡萄认错了人。
相似之人,确实是有的。若那人的眉眼,和他易容出来的秦廷玉,有三四分相似,加上光线昏暗,足够葡萄认错了人。
虽然是这样想,但谢陵却决心要见那人一面。他不能去问葡萄,免得招惹葡萄的怀疑。谢陵只能去问,和葡萄同行的小兵。
小兵尚且记得,葡萄是在哪里,遇到“秦廷玉”的。只是,他不知道,“秦廷玉”家住哪里。
谢陵为了寻到那人的踪影,便在此处的茶铺久坐。他从天明等至天黑,本以为要无功而返,却在看到小兵指向的身影时,连手中的茶碗都握不稳了。
茶碗落在桌上,发出的巨大响声,惹得许多人侧目。这之中,自然有秦玉。
秦玉不解,为何茶铺的谢陵,会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眸色冷的不成样子。
谢陵朝着秦玉走了过去。
七分相似,身形较低……
谢陵看了一遍又一遍,他难以相信,这世间竟然会有人,和他易容出来的秦廷玉长得一模一样。
这样的脸和身形,难怪葡萄会认错。
就连清楚一切真相的谢陵,站在秦玉面前,都神态恍惚。
秦玉转身要走,被谢陵拦住。
他提起秦玉的领子。秦玉开口便要恶言相向,只是在看到谢陵冷冰冰的脸上,识相地闭上了嘴。
“你叫什么?”
谢陵沉声问道。
秦玉道:“秦玉……”
谢陵踢向秦玉的小腿,让他被迫半跪在地面。秦玉只能心里唾骂谢陵,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秦玉清晰地感受到,隐藏在谢陵平静面色下的波涛汹涌,风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