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是入不得谢陵的眼睛的。
谢陵犹豫着，他心中天人交战，最终冷血无情的一方，碾压了良知一方。谢陵眸色带着冷意，他将掌心，抚摸在葡萄的脸颊上，声音平稳而沉静。
“程葡萄。”
他这样唤着。
葡萄听到有人叫自己，便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那双闪着潋滟水光的眼眸，直直地撞进谢陵的眼睛中。
谢陵声音中不含一丝感情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虽然是询问，但谢陵心中却有笃定的答案。谢陵未通晓男女之事，但对男欢女爱，并非是一概不懂。谢陵清楚地明白，葡萄看他的眼神中，带着倾慕。葡萄表达好感的方式，简陋而拙劣，令人发笑——送什么吊梨汤，谢陵哪里会看得上。谢陵见惯了珍馐美食，对于这等粗劣的吃食，几乎不曾看到眼中。
葡萄对于谢陵的爱意，他看的真真切切，也拒绝的理所应当，不留丝毫情面。
但是如今，谢陵却是要利用葡萄对他的爱意，换得一时安稳。
葡萄双眸茫然，唇瓣张合道:“我……谢郎君……我喜欢谢郎君……”
谢陵突然捏紧了葡萄的下颌，声音发冷:“果然如此。所以，被我利用，也是甘之如饴罢。”
葡萄轻轻摇首，疑惑道:“什么利用？”
她听不懂谢陵在说些什么。
谢陵却全然当做，葡萄已经同意了自己的利用。纵使葡萄不同意，那又如何，谢陵怎么会将一个村女的想法，放在心中。
谢陵捏着葡萄的下颌，俯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葡萄身上的热度，没有散去半分，反而越发灼热。谢陵攻势越发急切，却没有带着两情相悦该有的体贴温柔，他手掌是冷冰冰的，面容也是凝若寒冰。
程吴氏见时辰差不多了，便领着人前来捉奸。屋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谢陵便将葡萄藏在怀中，他自己转身面向众人。
但众人看不清葡萄如今的样子，只看谢陵衣衫不整，脑袋里便能想象出许多风花雪月，旖旎举动来。
唯有程吴氏，脸上除了惊讶，还有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你！”
第13章 第13章
谢陵拿起散落在床榻的外袍，顺势披在葡萄的肩头。两人的体型差异，使得罩在谢陵身上正正好的外袍，穿在葡萄身上，显得宽大而不合身。
众人涌进屋里，看着两人的这副模样，眼底不禁浮现出异样的目光。面对此等“捉奸”的场景，谢陵的面容上，却没有半分慌乱不知所措。他径直看向程吴氏，语气淡淡地问道:“婶子以为，应当是谁？”
谢陵语气虽轻却冷，落在程吴氏耳中，叫她觉得分外心虚。自从上次，程吴氏去寻葡萄的事端，却被谢陵三言两句打发了，她自己还被杏花坊的秦娘子缠着去了官府，足足折腾了一月有余，程吴氏心中便对谢陵有着一丝莫名的畏惧。
程吴氏压制住心虚，强做镇静道:“大喜的日子，你们两个反而成了野鸳鸯。这可苦了我的如霜啊，被同姓妹妹污糟了名声……”
程吴氏说着，便开始干嚎起来。
葡萄犹在忍受着药的余韵，即使谢陵方才伸出援手，不过是浅尝辄止，远水解不了近渴的。饶是葡萄意识不清，在听到程吴氏的嚎哭时，纤细的身子不禁轻轻瑟缩着，开始下意识地畏惧——过去也是如此，只要程吴氏做出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葡萄定然要忍受或大或小的委屈。
谢陵眉眼平缓地垂眸看着葡萄，而后缓缓掀起眼睑，声音微冷:“污糟事情？婶子刚才央求着李二通来帮忙，他身上不爽利，又托付于我。不曾想，我进了屋内，便见……有人像是中了药，脸颊绯红如血。想来——这就是婶子口中所说的忙罢。”
谢陵说罢，唇角微挑，发出轻声嗤笑。
程吴氏顿觉遍体生寒，她想要开口辩驳，但视线触及谢陵的眼神时，又硬生生地停下。程吴氏敢肆无忌惮地欺负葡萄，是因为她是葡萄的长辈，葡萄性子又软，纵使被欺负狠了，也说不出半个不字。但谢陵不同，他不会给程吴氏留有丝毫情面。
程吴氏想着，若是任凭谢陵说下去，其他村民定然会知道，是自己促成此事。将葡萄说给李二通，怎么看都是将葡萄推入火坑，会落人口舌的。今日是程如霜大喜之日，若是程吴氏的心思被戳穿，不仅程如霜要恨她，连程老大都要发狠惩戒程吴氏一番。
利弊在程吴氏心中衡量，她很快便认清楚如今的局面。程吴氏刚才脸上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转瞬之间便换成了讨好的模样。程吴氏一拍脑袋，满是懊悔地冲着村民们说:“你瞧我冒冒失失的，葡萄早就同我说过，她和谢郎君的事情，我一时忘记了，才会误会他们两人的关系。”
程吴氏转身又对谢陵说道:“谢郎君，你和葡萄的事情既然被戳破，便早些上门提亲，莫要辜负了葡萄。”
两情相悦、距离成亲临门一脚前，做出了亲近之事，总比私下里相通要好，起码村民们只会议论两人性子急切，而不是污糟了两人的名声。
程吴氏绞尽脑汁弥补，但却不见谢陵接茬。程吴氏心道不好，若是谢陵不想迎娶葡萄，硬是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她没有办法阻拦。
谢陵只道:“葡萄家贫，比不得婶子家，如此浩大地为女儿操办婚事。”
程吴氏急匆匆地补充道:“我虽然不是葡萄的亲娘，也是她亲近的婶子。你们两人的婚事，便由我来操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