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不愿如此,她放软声音,哀求谢陵。
可是这样,谢陵心中的怒火更重。但他素来会掩藏情绪,便神色冷淡地说道:“今日,你若是做到为人妾室的本分,我便好生思量一番。”
——那便是有转圜的余地,可以放葡萄离开。
葡萄眉眼中的喜色,落在谢陵眼中,却是格外刺眼。谢陵心中郁郁,自然要将自己感受到的苦楚,传递给葡萄,叫她也明白才好。只有葡萄也明白,才能知道她的言行举止,有多么伤人,才能会理解谢陵。
谢陵冷声打破葡萄的喜悦,给她径直泼了一盆冷水:“若是你不知道,从此不必提及此事。”
闻言,葡萄眉眼中的喜悦迅速褪去,她蹙起眉,心中天人交战着。葡萄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扬起脸蛋,那双如墨玉棋子的眼睛,泛着温润的光芒,径直地望着谢陵。
“望……谢郎君好生教导。”
葡萄不应,谢陵郁郁。葡萄应下,谢陵又觉得,葡萄为了离开自己,宁愿卑躬屈膝一时,以换来永远的离开。
谢陵冷下心肠,松开葡萄,他大步走到软榻,说道:“我要安寝,你该明白要如何做罢。”
葡萄双手紧紧搅动,微微颔首。她走到谢陵身旁,为谢陵宽衣解带。谢陵却不肯配合,连手臂都不肯抬起,葡萄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身上的衣裳除掉。
再是脱靴。
葡萄弯腰,身子半蹲。她绵软的柔荑,抚摸过谢陵的小腿。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葡萄抚摸过的地方,一路蜿蜒而下。谢陵眸色渐深,葡萄却仍旧神色懵懂,毫无所觉。
她将靴子褪下,又给谢陵净面洗手。直到谢陵半躺在软榻,葡萄端着铜盆想要出去。柔软的身子,被谢陵拦腰抱起,葡萄惊呼一声,铜盆咣当一声掉在地面,里面的水滴飞溅,沾湿了谢陵的衣裳,葡萄的裙摆。
葡萄被丢到软榻上面。
谢陵立于葡萄身前,声音冷冷:“既是妾室,只做些伺候人的活计,又怎么够。”
谢陵俯身,脸庞靠近葡萄,两人鼻尖相碰,谢陵的嘴唇张合:“那些……自然有丫鬟去做,你该做的,是讨好主君,好生在这里,伺候于我……”
说罢,谢陵便要去轻吻葡萄。但葡萄微微侧身,带着湿意的吻,便偏移了方向,落在了葡萄的唇角。
谢陵轻嗤一声,问道:“你要拒绝吗?”
葡萄沉默许久,终究是抬起手掌,将绵软的柔荑放在谢陵的脊背。
谢陵的唇瓣,终于印在它合该在的地方,分毫不差。
……
第36章 第36章
满室旖旎。
杏黄色的光线, 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屋内。谢陵的眼睑微动,缓缓睁开眼睛,他视线向下落去, 只见葡萄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 正窝在他的臂弯处。
葡萄白皙的脸颊上,带着春日桃花的娇俏, 饱满的红唇微微鼓起,昨夜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贴在她雪白的腮边。葡萄带着温热的肌肤,靠拢着谢陵, 她周身上下, 都沾染着谢陵的气息。
谢陵揽着葡萄肩头的掌心, 微微蜷缩,他试探着起身, 心中竟突然冒出来一种念头, 要在葡萄的腮颊边落下一吻。只是轻吻尚且未落下,葡萄便轻嘤一声,悠悠转醒。看着谢陵的脸庞近在咫尺,葡萄收拢着被褥,忙向旁边退去。
谢陵顿时没了兴致,面色冷淡地起身。葡萄仍旧缩在软榻的角落,双手紧紧扯动着湖色绣花卉被,纤细的指头攥的发红,唯恐被褥落下,叫人看到了泄露的春色。
换衣, 穿靴,谢陵如同往常一般, 自顾自地做着。葡萄低垂着眉眼,不去瞧他。直到谢陵抬脚欲走时,葡萄才嗫喏着开口:“我既做到了妾室的本分,那离府之事……”
谢陵身子微顿,头也不转,只是冷声说道:“既知道何为本分,便该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妾室。你可知道——长安城虽看似繁花似锦,但内里如同洪水猛兽,处处有奸诈之人,离了我,你定然要被生吞活剥了不成。”
闻言,葡萄的脑袋嗡嗡作响,她眼眶中浮现出水雾来,哀怨道:“你又在骗我……”
先是骗她做妾,又要骗她恪守本分。
葡萄一介农女,大字不识,哪里能敌得过谢陵的弯弯绕绕。
谢陵转过身来,他宽大而干燥的手掌,抚摸上葡萄拼命想要遮掩的香肩。圆润的肩头,在谢陵的手下轻轻摩挲着。葡萄心中有气,伸出手拨弄开谢陵的掌心,谁料轻轻一拂,便打掉了。谢陵并不生气,他俯身在香肩轻啄,留下一句:“遮什么,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
葡萄已是羞愤欲死,她生来好性,此时也因谢陵的轻浮言语动怒。葡萄转身,拿起榻上的软枕,朝着谢陵的身影扔去。但软枕轻飘飘地落在谢陵脚边,连他的一丝衣角都没伤到。
谢秦氏得知后院的一批丫鬟被发卖时,已经是木已成舟,无法更改的局面了。谢秦氏听罢来龙去脉,暗自觉得不妥,便对钱嬷嬷说道:“陵儿自小省事,不必过多管教,便事事做的周全。他和国公爷一样,只满心扑在朝堂,却从未管过后宅事。如今,陵儿却为了葡萄,而如今大费周章,实在……嬷嬷,从前我只担心陵儿不近女色,日后子嗣令人担忧。但现在,我又怕陵儿是个宠妾灭妻之人,落人口舌,对仕途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