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扇面颊滚烫,想要解释却觉得自己像是在欲盖弥彰,便将脑袋垂的低低的,活像只乖顺的鹌鹑般,紧盯着足尖的绣花。
身下的软榻微微沉下,萧与璟坐在了软榻上,这样狭窄的床榻,哪里容得下两个人。
王氏在为宝扇安置寝居时,就未曾料想过萧与璟会来找她,连床榻都是为宝扇量身打造的。
一个娇小的弱女子,就寝之时能占用多少地方?
因此这床榻对于宝扇而言,是足够用的。
但加上一个萧与璟,就显得分外拥挤。
正如同此刻,宝扇与萧与璟同坐在床榻上,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几掌之隔。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火,光芒微弱,烛光的影子投射到窗户上,细而长的烛影摇摇欲坠,好似下一刻便要熄灭。
灯火虽黯淡,但却遮掩不了美人的姝丽颜色。
萧与璟转过身,宝扇娇美的侧脸,以及饱满鲜艳的唇瓣便盈满了他的视线。
喉咙发紧。
明明不是伏暑天,萧与璟的手心却渗出了薄薄细汗。
萧与璟开口,发出的声音是他也未曾想到的涩然,沙哑。但萧与璟很快恢复了清醒,声音如初道:“为何不睡?”
闻言,宝扇神情微僵,语气中带着几分生硬:“妾身睡不着。”
耳垂上悬挂的蓝宝石,随着宝扇的转身,荡漾出曼妙流畅的幅度,光彩潋滟,极其惑人。
萧与璟的眼睛未曾从那抹蓝色上移开,冷声问道:“为何?”
宝扇咬紧了唇瓣,糯齿碾磨,在朱唇上留下了一道雪白的咬痕。
“因为痛……痛的睡不着……”
萧与璟拢起眉峰,面容中满是疑惑:“哪里伤了,可曾用了药?”
此言一出,宝扇的脸颊越发绯红,如同漫天晚霞,好一番美不胜收的羞涩景象。
她抬起眸子,飞快地瞧了萧与璟一眼,又急匆匆地垂下眼眸,双手揪着手中的帕子。
萧与璟分明瞧见,那似水双眸中,含羞带怨,不禁生出了疑惑:宝扇在怨什么?
在萧与璟的再三追问下,宝扇终于开口,那声音细若蚊哼,萧与璟只得凝神才能听清。
“是那处……”
“怎么能用药呢,真是羞死人了……我请来女医问过,是萧郎太过用力,才……才会疼痛……好像还有些红,或许已经发肿了……”
萧与璟身子僵硬,片刻后脸色才恢复如常,只耳尖还带着烫人的热意。他眉峰紧拢,口中说着「抱歉,是我太过孟浪」,视线所及,却见宝扇白玉般的脖颈,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色,朱唇张合间,隐隐可见柔软滑腻,似丁香花……
萧与璟顿觉口干舌燥,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弥漫在他的全身,其中腹部最为严重。
他来这里,并不是要碰宝扇。
萧与璟虽然喜欢这欢愉中的酣畅淋漓,但却不会沉溺其中。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适用于各种境况,包括男欢女爱。
何况才短短数日,他不可以,不能再动宝扇。
无人为萧与璟增加限制,但他为自己设置下了诸多枷锁。
从衣不蔽体、流离失所只能仓惶度日的小乞丐,到如今衣食无忧的境况,萧与璟凭借的,不只是诗书经义,还在于他的耐性。
他启蒙极晚,等拿到书册时,早已经过了好奇的年纪。
因此面前摆放着一卷书册,萧与璟是如何都看不进去的。
可他心性凉薄,对所有人皆是如此,包括他自己。
看不进去那些古怪的诗句,萧与璟便想到了其他办法,用折磨自己的法子逼迫自己念下去,写下去。
连中三元之后,萧与璟仍旧没有改掉过去的习惯,每日数个时辰,手不释卷。
此时的萧与璟与过去相比,唯一的不同是——
那习惯他早已深入骨髓,不必靠笨法子迫使自己读下去。
温香软玉,绵软身子,让萧与璟体会到了所谓的欢愉。
但他不会允许自己沉醉于所谓的美色中,难以自拔。
宝扇的芊芊素手,已经搭在了萧与璟的手掌上。
萧与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手掌上跳动的脉搏,和他胸膛中的心脏跳动声,连在一起。
萧与璟眉心微动,手掌一拢,将宝扇的素手柔荑收在掌心。
“萧郎……”
耳旁是宝扇娇怯绵软的声音,宛如被拉成丝线状的蜜糖,甜腻可口,让人心醉。
萧与璟紧闭双眼,寒冰凛冽般的声音落下。
“别说话。”
被萧与璟握在手心的柔荑轻轻一颤,原本温软的触感带上了几分凉意。
萧与璟睁开眼眸,里面是一片清朗,宝扇黛眉蹙起,娇美的脸庞上尽显慌张无措。
萧与璟见状,眉头微拧,冷声道:“怕什么?”
宝扇瞧着他,眸中水光粼粼,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那张红唇却紧紧闭上,连丁点声音都未发出。
萧与璟沉声道:“为何?”
宝扇欲言又止,纤长浓密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声音带上了几分哭腔:“方才不是萧郎……不让妾身说话……”
萧与璟轻抚额头,只觉得自己方才像是入了迷障,心头纷乱如麻,瞬息间竟然做出前后矛盾之事。
“是我的错。”
宝扇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扑到萧与璟的怀中,轻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