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血珠会不会变化成朱砂红痣,永久地印在宝扇的胸口,不时地发出滚烫炙热的温暖。
谢文英无暇分神,他费劲力气,将「火炉」离开宝扇,只是因为宝扇虚弱的身子,不得不用怀抱拥着她。
宝扇迷迷蒙蒙地昏睡过去,谢文英稍微垂首,才能窥探到隐藏在斗篷下,微微敞开的桃粉长袄,那一闪而过的白皙滑腻,让谢文英心如鼓躁。
谢文英收紧手掌,将宝扇微微敞开的衣襟扣紧。
他手提重物稳如泰山,挥剑与人较量尚且平稳,此时宽阔的手掌,却轻轻发颤。
谢文英将衣襟扣紧,又仔细收拢了斗篷,将宝扇搂在怀中。
谢文英身上,有足够的热气,源源不断地温暖着,原本感到心悸的宝扇。
因为这份温暖,紧皱的黛眉渐渐舒缓,朦胧的意识也逐渐清明。
宝扇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谢文英怀里,她面容羞涩。
但见谢文英老神在在,面容如同冰峰般冷硬,也不敢说出离开的话语。
小腹传来细微的响声,在空荡的山洞中格外明显。
被谢文英带着凉意的目光扫过,宝扇面容羞赧,声音细弱地解释:“我不要紧的,只是有些饿了。”
第88章 世界四(十五)
谢文英垂首看去,只见那含水的乌黑瞳孔,正轻微地颤动着,他心中了然,不作分毫迟疑,将怀中的温香软玉松开,站直身子。皂靴下有凹凸不平的石子,触感尤其明显,谢文英捡起三五枚石子,放在掌心。
他走到山洞口,掀开枯黄的藤蔓,外面夜色幽深,唯有鲜艳的朱红果实是浓浓黑夜中,唯一的亮色。谢文英目光坚定,将手中的石子抛出。只听得「唰唰唰」的声音,朱红果应声坠落,眼看就要落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下,谢文英脚步轻移,不过片刻,怀中便揣着累累朱红果实。他将朱红果递到宝扇怀中,宝扇身子弱小,慌乱之中,有几枚果实滚落在山洞之中。
朱红果滋味甘甜,可生津止渴。宝扇用柔软的绣帕,轻轻擦拭着朱红果的表面,而后将果实递到刚刚俯身坐下的谢文英唇边。
“文英师兄。”
谢文英启唇,刚要出声询问有何事,一时不察,便被绵软的柔荑抚弄着唇瓣,冰凉的朱红果滑入唇齿中。
外面的寒风凛凛,将朱红果也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谢文英不喜甜食,也甚少在云凝峰上,采摘过朱红果。
此时猛然品味到了朱红果,他却无心细细品味,口中的究竟是何等滋味。
谢文英的目光向下移动,落在苍白如雪的脸颊上,宝扇将第一枚朱红果喂给了谢文英,将下一枚送入了自己口中。
朱红果外皮是红的,内里的果肉像极了樱桃,可口多甜汁,色泽殷红。
因为山洞的寒冷,宝扇的双唇,早已经失去了血色,透着浅浅的淡粉色。
她贝齿轻咬,朱红果的汁水便从唇角流出,将花似的唇瓣沾染的异常糜艳。
像极了可口的樱桃肉,让人移动不开目光,只想细品这樱桃肉的甘甜可口。
十几枚朱红果落入腹中,宝扇已经不觉得饥饿,她余光瞥见谢文英手中的朱红果,仍旧是那么多数量,分毫都未减少。宝扇轻垂美眸,心中暗自思量:这许多时辰,谢文英口中品尝着的,还是自己喂入的那一枚。
宝扇黛眉微动,纤细柔软的声音响起:“云凝峰的事,可曾解决了?”
谢文英颔首,察觉到山洞内黑漆漆一片,宝扇或许是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神色,便沉声回道:“已经无事了。”
宝扇唇瓣张合,心中像是在纠结思量。最终权衡之下,仍旧是将自己的担忧询问出口:“文英师兄,可曾受伤?”
闻言,谢文英的眉峰滚烫,那细线似的伤痕,仿佛有了温度,让他坐立不安。
云凝峰的事情安置妥当,宝扇又不似刚才一般,体弱需要取暖,万事好似已经尘埃落定。
谢文英隐隐紧绷的弦,也陡然放松下来。这才恍惚察觉到,后背上的痛楚。烫意与灼热交织,谢文英微微恍惚:或许是在他不曾注意到的时候,身上受了伤痕。
须臾的沉默,已经足够证明很多东西。
宝扇的声音,不再像刚才的强自镇定,彻底地变得慌乱紧张。
她紧紧攥着手心的绣帕,尾音带上了颤意。
“是哪里受了伤?”
谢文英并未将身上的伤放在心上,不以为意道:“后背而已,无甚大碍……”
闻言,宝扇僵硬的身子,并没有半分放松,柳叶弯眉反而越发紧蹙,轻声细语地开口:“我想看。”
谢文英神色微怔。
像是注意到自己这般没有震慑力,嗓音太过软绵绵,恐怕会被毫不犹豫地拒绝,宝扇再次启唇:“我要看。”
殊不知她声音娇弱,清凌凌宛如碎珠滚落白玉盘。
即使强行伪装成生气的模样,落入旁人耳中,也只会觉得可怜可爱,丝毫畏惧都无。
谢文英可以拒绝的,毕竟这等提议太过失礼。
他身为男子,而她为女子,虽然习武之人行事洒脱自然,不拘泥于传统的男女之别。
但看一个外男褪下里衣,外露肌肤,着实不太像话。
只是谢文英听到了宝扇的轻咳声,娇小脆弱的女子用绣帕掩口,两颊弥漫着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