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念书重要,且将剩下的铜板,都给了我。”
沈刘氏摸出剩下的铜板,给沈云山细看。
沈云山眼眸微动。
虽然宝扇口中所说,不需要身外之物。
但她模样楚楚可怜,让沈刘氏听了动容。
沈刘氏心想,若是她当真什么都不给宝扇,便不是同宝扇的婶婶周王氏一般德性了。
沈刘氏悠悠叹息,提到宝扇时满是怜爱:“宝扇命苦,可心地良善。可今日你也瞧见了,她这般大字不识,让旁人看了,难免生出欺辱之心。”
沈云山似有所觉,轻声道:“娘的意思是?”
沈刘氏:“这次宣纸买的足够,你若有时间,便教宝扇认几个字。
日后出门,也不轻易让旁人诓骗了去。”
沈云山眉峰轻抬:“这是娘亲的意思,还是表妹的意思?”
宝扇已经将笔墨宣纸安置好,朝着沈刘氏唤了一声:“姑姑,都妥当了。”
她眼眸清澈纯粹,姿态柔顺,尽显乖巧。
沈刘氏应了一声,扭头对沈云山说道:“自然是我的意思。可会耽搁你念书?若是于你进学有碍,我再寻其他人教宝扇。”
其他人?
沈云山眼眸微冷。
就凭借宝扇今日愚笨的模样,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宝扇怕就要被一张所谓的字据,骗去给人换银钱了。
读书人并非都是性情良善,也有内里卑劣不堪的。
以宝扇的容貌,想来会有读书人愿意教她认字。
不过两人独处,难免会生出些其他心思。
到时,宝扇若是被旁人玩弄了,丟了一颗芳心,还要跑回家中,找沈刘氏哭诉。
想到那般场景,沈云山轻轻摇头,声音温和:“不必,我教表妹便好。”
沈刘氏坐上牛车,从怀里摸出一朵绢花,红瓣黄蕊,瞧着倒有些俗气。
沈刘氏这般年岁的人,都喜欢如此艳丽的颜色。
但宝扇看到那朵绢花,被递到自己面前,瓷白脸颊上的欣喜神色,不似做伪。
宝扇眼眸闪烁着点点星光,将那朵绢花捧在手中。
“姑姑,这是给我买的吗?”
沈刘氏点头:“当然是给你的,瞧着可还喜欢?”
宝扇柔柔点头,拿起绢花要往发髻上佩戴。
只是她绑得不稳,绢花时不时便会坠落下来。
沈刘氏要扶着身旁的笔墨宣纸,便要沈云山帮忙戴绢花。
“冒犯了。”
听到沈云山的话语,宝扇垂眸不语。她能察觉到,沈云山抬起手,手掌轻缓地在她发髻间动作。
为了方便沈云山佩戴绢花,宝扇下意识地垂下脑袋。
她只能看到沈云山衣袍前飘扬的系带,带着淡雅的墨香,与她身上的腰带缠绕在一起。
宝扇能感觉到,平日里,那双只在诵读书册,和对着沈刘氏时,才温和下来的眼眸。
此时因为簪绢花,而暂时收敛了身上的冷淡。
他纤细的手指挑动青丝,将绢花紧紧地簪在发髻上。
“好了。”
宝扇摸着头上的绢花,口中向沈云山道谢:“有劳云山表哥。”
李冬然赶到时,便是看到的这副景象。
宝扇和沈云山四目相对,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柔弱动人。
单单是眼波流转,便觉得有万分情意在其中,叫旁人难以融进去。
李冬然掐紧掌心,才勉强没有失态。她朝着宝扇走过去,打量着宝扇袅袅青丝中的绢花,强忍内心的酸涩,出声夸赞道:“这绢花真好看,与宝扇很相称,是从集市上买的吗?”
李冬然真心想问的,便是这绢花是否是沈云山买来的。
李冬然从未见过沈云山和其他姑娘亲近。
即使知道宝扇是沈云山的远方表妹,也不应该买这般亲近至极的物件罢。
宝扇抬眸,瞧着身旁的沈云山,两颊满是女儿家的羞涩:“多谢李姑娘夸赞,这绢花……要多谢云山表哥。”
沈云山以为,宝扇是在道谢,方才他簪花的举动,便没有出声反驳。
但这番举动,在李冬然看来,便是绢花是沈云山所买,不然宝扇为何要谢他。
李秋然姗姗来迟,头顶也佩戴着一朵绢花。
比起宝扇发髻间的艳丽颜色,李秋然的绢花,色泽淡雅。可绢花只是陪衬,终究是要来衬人。宝扇的绢花虽艳,越发显得她眉眼柔弱清浅。
相比之下,李秋然的绢花,便有些逊色。
李秋然扯下头上的绢花,扔到李冬然怀里。
“我不要了,给你戴罢。”
得到了新绢花,李冬然却没有半分欣喜。
这样的绢花,怎么比得上沈云山亲手所送。
李冬然神情恍惚,抬脚要往宝扇身旁坐去。
沈云山拢紧眉峰,想起来镇上时,宝扇被李冬然挤得只能缩成小小一团,分外可怜的模样,便开口道:“李姑娘。”
李冬然眉眼微动。
“你坐在你姐姐身旁,可好?”
不然宝扇被李冬然占了位置,又硬生生忍耐着。
到最后,便只能他们两人,彼此肌肤相近。
虽然隔着一层衣衫,但毕竟男女有别,着实不妥。
而沈刘氏那侧,位置空旷,足以容纳三人坐下。
李冬然不知道自己脸色如何,只听到一声木讷的「好」字,像是从她口中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