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虽然胆小,却从未会搬弄是非,李姑娘不必多虑。”
李冬然面色一白,连忙解释道:“我并非是……”
她只是忧心,若宝扇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语,会让沈云山和沈刘氏,待她会越发疏远。
沈云山眼睑微垂:“家中琐事,李姑娘还是慎言。时辰不早,沈某先行告辞了。”
说罢,沈云山便转身离开。
李冬然看着沈云山远去的背影,心中闪过慌乱。
只不过片刻之间,沈云山待她便如此冷淡,只因为她说了一句猜测宝扇的话语吗。
沈云山回到沈家,宝扇的屋子窗扉微敞,昏黄的烛光从中倾泻而出。
沈云山脚步走近,手指微扬,轻叩窗扉。
窗户被打开,露出一张皎白如玉的芙蓉面来。
乌黑纤长的眼睫轻颤,宝扇像是没有想到是沈云山,轻声问道:“原来是云山表哥,有何事情?”
如瀑青丝,披散在宝扇轻柔瘦弱的两肩。
在乌发的掩映下,越发映衬出其脸颊莹润白皙。
她眼眸澄澈,竟比身后的烛光更要璀璨晃眼。
沈云山宽袖微伸,将米糕放在窗棂处。
“这份是你的。”
宝扇伸手要接过来,沈云山却按在米糕上,他的眼底,有叫人瞧不清楚的暗色。
“这般时辰,腹部会积食,明日再用。”
宝扇柔声道:“好。”
次日。
沈刘氏将米糕热好,宝扇只掰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清香微甜,只是刚出炉火的米糕,滋味尚可。
但凉了以后,又重新热了一遍,便觉不出什么新奇美味了。
宝扇将装着米糕的瓷碟,放到桌子中间。
沈刘氏开口问道:“怎么不吃了?”
宝扇轻轻摇首,端起沈刘氏亲手熬煮的米粥:“吃的太多,便用不下姑姑做的饭菜。”
这番话,自然听得沈刘氏周身爽快。在宝扇的柔声劝导下,沈刘氏将瓷碟中的米糕用下。
沈云山要启程回到湘江书院,沈刘氏虽然不舍得儿子离家,但总是顾念大局的。
若是沈云山整日待在这个小村落,何时才能出人头地。
天气渐凉,沈刘氏给沈云山装好了几件稍厚的衣裳。
沈刘氏又用腌制好的杂菜,拌着圆葱萝卜丁,淋上麻油拌好后,用小瓦瓮装好,裹上厚厚的油纸,一并放入沈云山的包袱中。
宝扇则是收拾着,沈云山要带到湘江书院去的宣纸墨汁。
湘江书院地处洛郡,此地人杰地灵,物产富饶。
与此同时,笔墨纸砚,无一不是高价。
沈云山为节省耗用,便从家中拿些宣纸带过去,也能省下一笔不小的花用。
葱白的手指微顿,宝扇心思微转,便将一张写过的宣纸,塞到那些未曾沾染过墨汁的宣纸中间。
沈云山在湘江书院,少则一月,多则半年,才能归家一次。
这般长久的时日,书院中清心寡欲的诵读声音,周遭遍布的墨香,难免会让沈云山心思清净。
因为血缘牵绊,沈云山会惦念家中的沈刘氏。
但对于自己这个,无亲无故,只相处半月而已的远方表妹,怕是再见面时,连名字都喊不出来了。
若是再遇上佳人,与之心灵相通,琴瑟和鸣,恐怕连宝扇的眉眼,都再也记忆不清。
宝扇需留些念想,让湘江书院的沈云山,能不时地记忆起,远在家中,还有一位远方表妹,待他分外依赖。只是这念想,不能是近身之物。若是什么香囊手帕,即使是宝扇费尽心机,将它们藏到了沈云山的包袱中。
待沈云山发现后,也会皱着眉头,将这些物件丢出去。
毕竟如今,他们之间,还是所谓的表哥表妹,没什么男女之情。
像手帕这般私密的物件,克制如沈云山,是万万不会收下的。
而这写过的宣纸,就很好。既不唐突,又能在沈云山看到时,引起一些念想。
沈云山拿上包袱,转身看向站在沈家门外的两个女人。
一个是生养他的娘亲,另一个则是柔弱不堪的表妹。
皆是满眼惦念地望着他。
沈云山的心底,涌现出一种古怪的滋味。
可他并不细想,而是丝毫不做留恋地转身,抬脚离开。
马车悠悠行进,沈云山手掌轻动,碰到稍微坚硬的物件。
他眉峰微动,解开包袱,将那硬物取出,却是几枚菱角。
沈云山思绪转动,想起他曾对沈刘氏说过:“荷花已谢,只是菱角并不好找。”
那时,正晾衣的宝扇,从水淋淋的布帛后探出脑袋,语气轻柔:“何不去镇上,会有卖的呢。”
沈刘氏轻声叹息:“这般时节,怕是无了。”
宝扇抬起水眸,看着沈云山,语气轻柔:“云山表哥想吃,总要问问,不是吗?”
沈云山握着菱角,心中百感交集,荷花已谢,找到这几只菱角,恐耗费了不少功夫。
……不知道是何时装进去的,竟也未告诉他一声。
沈云山剥开菱角,入口清甜软糯。
家中只有沈刘氏和宝扇,日子过得倒也轻松自在。
每日的饭菜,虽然没有沈云山在家中时,那般耗费心神。但沈刘氏并不敷衍。清粥小菜,野果菜羹,极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