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路途中马儿失了分寸,左冲右撞。伤了宝扇可就不好了。
牧南星不发一语,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身姿轻盈地乘在了华骝身上。
华骝模样乖顺,不像是之前一般抗拒。
宝扇微垂着眉眼,模样可怜,不愿抬头细看。
一声清朗的声音落在她头顶。
“伸手。”
宝扇抬首,只见一只宽阔温暖的手掌落在她眼前。
宝扇眼神微颤,视线缓缓移动,看向手掌的主人。
牧南星见她在发愣,沉吟片刻出声解释道。
“伸手,拉你上来。”
牧南星心中做好的打算——他原本想让华骝带宝扇一程,不曾想这马如此顽劣,竟然做出将人摔下马身的事来。
眼看着返回京城在即,不可在此事身上多做耽搁。
权衡之下,他便骑马带宝扇同行,一同返京就是。
宝扇视线柔柔,将软绵无骨的手掌放在了牧南星手上。
牧南星手心落入一绵软物件,如同天上浮云,人间上好的绫罗,让人心猿意马。
他稍微一用力,顷刻之间,宝扇就被他拉到马上。
宝扇在前,牧南星在后。
华骝闷哼了两声,却不敢做出将主人摔下马的事来。
马下,冯回双目圆睁,一副痴傻模样。牧南星错开视线,略带嫌弃。
“冯回,还不上马,速速启程?”
冯回赶紧翻身上马,它的马匹紧紧跟在华骝身后。
宝扇早就听闻牧南星爱惜此马,不仅毛皮光顺,而且能日行千里,是匹良驹。
坐在马儿身上,才察觉到华骝的好来。
不论路途有多坎坷不平,华骝都如履平地。
只是想到刚才差点被它摔下马的事,宝扇眉眼稍敛,手掌轻轻梳理着华骝脖颈上的鬃毛。
好像华骝不太喜欢她呢。
华骝被绵软的手掌抚摸,发出一声闷哼,宝扇闻言轻笑一声。
华骝耳力好,立即守住了舒服的哼叫声。
同乘一匹马,即使牧南星再万分小心,两人的距离也极其相近。
牧南星宽阔的胸膛就在宝扇身后,她只需要偏偏向后一偏,便能窝在牧南星怀中。
牧南星的两只手绕过宝扇纤细的腰肢,拉扯着缰绳。
宝扇的手掌和牧南星的手,只有一指长的距离,想起刚才拉她上马的手掌温度,宝扇心头一暖。
这样温暖的手掌,自从见到牧南星之日起,她就想握了。
今日一握,和她想象之中的相差无几。
牧南星拉扯缰绳的过程中,总会有几次碰到宝扇,即使再小心也无法避免。
胸口如同暖阳照耀,又好似烈火燃烧,这种异样的滋味让牧南星眉头紧皱,好在宝扇未抬头关注他脸上神情,不然定是会被吓到。
经书上有云,人皆有欲,男欢女爱,饮食男女,天理自然。
馨香萦绕在鼻尖,经久不散,手上不时地感受到绵软。
牧南星心中竟然涌现出一种冲动,将那柔软抱在怀中。
尤其是那只为他而受伤的手,定要小心察看,仔细呵护。
牧南星被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念头吓到,他挥舞着马鞭,驱动着华骝加快脚步。
马蹄加快,周围的景色尽数向后退去,脸颊两侧感受着阵阵微风。
牧南星对自己的念头感到不齿,他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念头。
牧南星冷醒着一张脸,任凭微风拂过他面颊,将那些奇怪的念头全都吹散。
宝扇被这风吹的脸颊发冷,颤声问道:“小侯爷,可否慢些?”
牧南星这才恍若回过神来,放慢了速度。
路程漫长且烦闷,宝扇早膳只用了一些,此时腹中空空,已经饿了。
她耳尖泛红,解开腰间的香囊,取出一个梅子果脯,送到口中细细品尝。
宝扇不敢大口吃,只撕开果脯的一点外皮,嘴里感受着甜意,仔细咀嚼着。
她还不忘记分享梅子果脯,偏头询问牧南星。
她轻柔的发丝紧贴在牧南星的胸口处,一张一合的红唇。仿佛在对着牧南星的心脏吐露话语。
“小侯爷可饿了?”
牧南星没注意到宝扇偷吃果脯,只以为是她感到饥饿,抬头望着日头,已经正悬挂在天空正中央——
确实该休息了,待下个路口,途径驿站便停下罢。
话刚一开口,牧南星便觉得半软半硬的物件抵住他唇边,味道带着酸甜。
牧南星垂眸一看,见到宝扇手拿梅子果脯,送到他嘴边。
宝扇双目璀璨,难掩饰其中的欢欣喜悦。
“是你送我的,我没舍得……没吃完,就带在了身上,路上可以充饥。”
她是用受伤的那只手喂牧南星的,手掌受了伤,全部包裹着绢帛,宝扇的手掌便难以动弹了。
她便求了医女,给她将完好无损的指头露出来,只包裹住受伤处。
医女应了,还特意将绢帛缠绕的松散了些,让宝扇能方便动作。
宝扇此时,未曾受过伤的手正抓住敞口的香囊。而包裹着绢帛的手,则捏着一枚梅子果脯,正递在牧南星唇旁。
那白色的绢帛,让牧南星神情微微一恍,启唇刚要说些什么,便被宝扇用手指一递,将梅子果脯送入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