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褚伯玉性情温吞,若是钟太后说的话,褚伯玉向来不曾反驳过。
就连褚伯玉最喜的爱宠墨玉,被钟太后抛到偏僻处,褚伯玉也没有同钟太后发火,而是命人到处寻找。
进皇宫的秀女,都是世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她们自有心机手段。
这些秀女待褚伯玉并非都有情意,所图的大都是一个家族助力,身居高位。
因此,秀女们见褚伯玉这边的路走不通,就另走他路。
钟太后没有如同之前一般,将这些秀女尽数阻拦在殿外。
这些时日,钟太后将秀女们尽数见过一面。
依照钟太后看来,模样美貌者,不在少数,只若是和兰昭媛相比,却少了几分。容貌不可,便要从性情上来弥补。只这些进宫的秀女,初时还有几分沉稳在。
如今被褚伯却时冷落数月,连褚伯玉封了一个教坊司舞姬,都未曾正眼瞧过她们。
纵使是再性情沉稳的秀女,也不免浮躁起来。
钟太后手指轻翻,看着秀女的名册。依照理性看来,钟太后觉得不插手褚伯玉的后宫事,才是最好的做法,不会令母子两个产生嫌隙。
但钟太后向来随心而为,若是她知道收敛行事,当初也不会明知顺成帝不喜。却偏偏张扬行事,最终被淑妃利用,落了个冷宫贵妃的结局。
自从宝扇成为兰昭媛以后,钟太后见过她几面。
宝扇同做舞姬时,无太大的差别,只身上的衣裙首饰,皆是珍品,身子仍旧和过去一般柔弱。
宝扇丝毫没有恃宠而骄的姿态,觐见钟太后时,也是规矩行礼,柔声问候。
但钟太后总会想起淑妃,不由自主地将宝扇的身影,和淑妃重叠在一起。
钟太后拢起柳眉,心中想着:昔日顺成帝为了矫揉造作的淑妃,而让自己落了个狼狈下场。
如今褚伯玉为了同样柔弱的宝扇,第一次刻意避开自己,这怎能不让钟太后心中郁郁。
只是钟太后看着名册上的秀女名讳,面上百无聊赖,不禁感慨这些秀女太过不中用了。
她随手一扔,名册落到美人榻上,被风刮起了几页。最终名册停到了一模样清丽的秀女上。钟太后随意扫过,出声询问道:“这个秀女,可曾前来觐见过?”
大宫女忙道:“这个是孙秀女,她来过一次,是同其他秀女一同来的。
这以后,奴婢便不曾见过孙秀女的面了。”
钟太后若有所思:“孙秀女,可是得了墨玉亲近的那个?”
“正是此人。”
钟太后语气悠悠:“倒是个心性好的,沉得住气。”
银花本在钟太后殿外伺候,可这日,钟太后身旁的大宫女。突然走向银花,说银花伺候的好,得了太后娘娘欢喜,将她调到内殿去了,日后便不必在外殿忍受寒风烈日了。
内殿离钟太后近,钟太后向来出手大方,对宫人们亦是如此。
因此在内殿伺候的宫女,时不时地便能受到赏赐,或是一碟糕点,或是几枚金珠子。
银花被调到内殿,可谓是升了一级,日后「高人一等」了。但银花心中却不情愿,她畏惧钟太后,便不愿意在钟太后面前贴身伺候。
至于赏赐之物,宝扇当了兰昭媛之后,褚伯玉的赏赐多如流水。
而宝扇将银花唤去,只让她想挑什么,便选什么。
银花别的没选,只尝了芷兰殿中的膳食。
滋味美妙,回味无穷,银花只觉得,日后宫女的膳食,怕是会食不下咽了。
宝扇模样温柔,因得了褚伯玉的宠爱,她被养护的极好,冰肌玉骨,体态虽然柔弱,但面颊红润,唇瓣饱满。宝扇柔声笑道:“那便留在我这里,日后想吃什么,便能吃个足够。”
宝扇这等意思,便是想将银花要到芷兰殿内伺候。
但银花面上无欢喜之色,她犹豫了半晌,朝着宝扇说道:“此事不可。”
闻言,宝扇顿时神色落寞,她微微侧过身去,露出白皙细腻的脖颈,声音发颤:“你是觉得同我生分了?”
姿态楚楚可怜,足以令见到之人,揪心不已。
银花摇首,只道:“我虽然是在外殿,但毕竟是在太后娘娘宫中。
你若是寻了陛下,将我调到芷兰殿里,怕是会让陛下为难。”
银花未说出口的是,褚伯玉若是因此冷淡了宝扇,那宝扇定然要垂泪不止了。
但宝扇性子单纯,对褚伯玉又是将一颗芳心都尽数献上,银花不好直接开口戳破此事,便只能另寻其他借口。
听罢银花的言语,宝扇沉默片刻,再抬起眼眸时,她一双美眸顿时又柔软了几分。宝扇抚着银花的手掌,轻声道:“你我团聚,定然不会远的。”
银花只当宝扇安慰自己,连声附和了几句。
只在此之后,每每银花用膳,都有芷兰殿的宫人亲自用红木食盒装好,送到银花面前。白天黑夜,雨雪风霜,从未停下过。
因此,银花对于进钟太后内殿的赏赐,并无多少兴趣。
但钟太后金口玉言,不是她一个小宫女可以拒绝的。
银花跟着大宫女进了内殿。大宫女随手给银花指了一个地方,让她待在此处伺候。
银花在内殿时,心中牢牢记住宝扇的叮嘱——
安分守己,不多言,勿冒头,且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