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银花看到宝扇双眸澄净,见到自己这般打扮,一点没有其他怀疑的模样,不禁轻声叹息:“我如此打扮,你可否觉得奇怪?”
宝扇摇首,唇角浅笑道:“女子爱美,本就是寻常事情,银花亦是如此,突然打扮自己,有什么古怪。
不过这些胭脂算不得好,我让宫女收拾些螺子黛,脂粉给你带去。”
银花忙道不用,她让宝扇屏退众人。宝扇并未询问是何等缘故,便依照银花所言照做了。
银花打量四周,见宫人们尽数退去,只剩下榻上还有一只通体乌黑的狸猫。
银花猜测,这便是褚伯玉的爱宠墨玉,便只是扯了扯嘴角,终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银花便将钟太后把她调到内殿,又命大宫女试探,意图让银花心生嫉妒,和宝扇反目成仇,争夺褚伯玉一事,尽数说出。
宝扇垂下纤长的眼睫,长久未曾言语。
再抬起眼眸时,宝扇美眸轻颤,轻声问道:“可是我做错了些什么事情,惹得太后如此对我……”
银花劝慰道:“太后的心思,哪里是你我能够猜测到的。
不过无论太后心意如何,总归不是你的缘故。
你平日里只同陛下相处相伴,一颗心都放在了陛下身上,从未有过逾越的举动。
若是太后无缘无故地恼了你,便只能归咎于,太后喜怒无常。
我今日假装听从太后旨意,是心中想着。若是没有我,钟太后怕是会挑选其他宫女来做此事。倘若当真如此,倒不如我来。我来芷兰殿中待上片刻,待陛下来后再悄然离去。
到时我只需要向太后身旁的大宫女抱怨几句,只说陛下瞧不上我,我心灰意冷,再不去想这些事情。”
宝扇一副早已经慌神,全然银花说些什么,便是什么的姿态。
待宫女将银花带到偏殿休息,宝扇抚弄着墨玉柔软的毛皮,眼底浮现深色。
宝扇心中思绪万千,只道银花虽然有些生存之道,但却不能揣摩出钟太后的心思。
倘若今日当真如银花所说,放她回去向大宫女扯谎。
这芷兰殿中,宫人众多,定然有私底下和钟太后禀告之人。
到时银花的谎言被戳破,钟太后自然觉得被愚弄,银花往后的日子怕不会好过。
宝扇筹谋算计多年,一言一行均是算计好了,如何能讨人欢心,惹人怜爱。
包括和银花的友谊,也是宝扇有意为之。
借着银花,宝扇当初虽然因为身处教坊司,不能在宫中随意行走,但对于宫中的一切,都颇为熟悉。
但宝扇深知,纵使血脉亲情,也存在背叛。
若是银花当真被钟太后言语迷惑,做出了利用她的举动来,宝扇会觉得伤心。
毕竟那么多年的情意,真真假假,总有几分情真意切残留的。
只是银花没有动摇,她待自己,还是如过去一般真诚,得知这一消息的宝扇,心中突然松了一口气。
她果然,还是舍不得失去银花的。
而让银花重新回到钟太后身侧,宝扇并无此打算。
或许今日,便是宝扇将银花要到芷兰殿的好时机。
褚伯玉来时,宝扇正将鹅毛缝制成的绒团,从墨玉爪下拯救出来,口中说着:“狸猫小主子,你的爪子太锋利了,将鹅毛都抓破了。”
褚伯玉脚步微顿,宝扇似有所觉,轻轻转过身来。
待看到是褚伯玉,宝扇美眸微闪,柔柔起身,朝着褚伯玉奔来。
她脚下的绣鞋,都因为脚步急切,跑掉了一只。
宝扇来到褚伯玉面前时,便是一脚穿鞋,一脚只着雪白布袜。
褚伯玉顺势揽住她腰身,将宝扇散乱的发丝挽到耳后,声音温和:“这么急做什么?”
褚伯玉本就容貌俊美,被这般温和的目光注视着,只恍惚觉得,褚伯玉将整个心都给了自己。
但宝扇深知褚伯玉没有,若人的情意有十分,褚伯玉待她便有六分宠爱。
只因褚伯玉是天子,这六分宠爱便仿佛是十分情深。
这宠爱起于美色,沉浸于身子,却唯独少了几分忠诚不变。
宝扇柳眉轻弯,声音轻柔:“因为见到陛下了。”
褚伯玉眼眸微沉,随之俯身将宝扇拦腰抱起,放置在软榻上。
两人随之胡闹了一阵,宝扇柔弱地依偎在褚伯玉的胸膛,听着褚伯玉讲述他今日在朝堂上,做出了多少决断。
自从褚伯玉不顾钟太后心意,封宝扇为兰昭媛后,他便逐渐开始自己拿主张,初时有些困难。
但褚伯玉久习帝王之术,脑子聪慧,过去是因为性子温吞,才犹豫不决,不敢做出决断。
如今,褚伯玉逐渐适应,开始变得如鱼得水。
宝扇安静地听着,只待褚伯玉说完,用崇敬的视线仰视着褚伯玉,声音绵软轻柔:“我虽听不懂这些,但只觉得陛下英武果敢。”
褚伯玉闻言,收拢了放置在宝扇腰肢上的手臂,在宝扇发间落下一吻。
褚伯玉喜欢同宝扇说话,有时褚伯玉并不是想要旁人提出什么惊奇的法子,供他解决困惑。
想办法、解难题,这事有朝堂的诸多大臣去办。
褚伯玉想要的是,能有一个人静静听他讲述,自己有多么欢喜。
宝扇便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