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和注意到她的眼神还落在王双身上,不由的开口吸引她的注意,“长安,给。”
陆长安眨了眨眼,“给我?”
陆长安突然想起上次吃鱼,他就没怎么吃,反而大部分鱼都进了她的肚子。
所以,他以为她喜欢吃鱼,病刚好就来捉鱼。
陆长安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脸颊热乎乎的,低声道了句谢,便把鱼放在水桶里。
周锦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我再去抓几条。”
陆长安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转身游走了。
他的手臂长,游起泳来美观的很。
陈兰撞了撞她的肩膀,小声道,“没想到周锦和还挺好的。长安,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若是一直回不去怎么办?比我来的早的王知青、方知青和刘知青她们,已经陆续嫁了人。”
陆长安知晓她说的那三个知青,之前还碰到过。
一手扯着个孩子,背后还背了个孩子,和乡下见到的妇女没有什么区别。
历经沧桑,满脸疲惫。
她们曾经可能也抱有过恢复高考的幻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份希望渐渐消失,大部分女生的力气比不上男生,下乡干的又都是力气活,她们只能趋于现实找个人嫁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陆长安重生回来后,便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远离男女主,努力学习争取考入家乡的大学,和家人在一起。
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陈兰问出来这句话,说明她的意志不是很坚定,这个时候需要有人推她一把。
陆长安扯了根狗尾巴草,歪头问,“你有喜欢的人?”
满打满算陈兰才十八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有喜欢的人很正常。
“哪有。”陈兰不自在的顺着头发,“我就是...看不到希望。”
不仅是她,整个知青队的人都是如此。
来的最久的是高翰,70年来,到现在整整五年。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五年。
对于未来,他们是悲观的。
陆长安理解,但她不能说77年恢复高考的事,现在反对封建迷信,她前一天说出口,第二天恐怕就会被抓起来□□,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不会白白浪费。
“如果当初没有知青下乡,你现在大概在做什么?”
陈兰把脸颊贴在膝盖上,想了许久才开口,“医生吧。我爸最后一年是在床上过的,疼的哭,哭着求我妈找个绳子勒死他。我妈靠了我爸一辈子,自然不愿意下这个手。我爸又求我和姐姐,那时候我12岁,姐姐15岁。我们都不愿意,他开始骂我们。一边骂一边哭,一边哭一边骂。
当时他浑身没有力气,我想若是有力气的话,肯定会自己想法子自杀。因为这场病,家里的积蓄用完了,欠了一屁股的债。我妈才30多岁,比50多岁的婆婆头发都白,比她们的皮肤都皱。
后来我爸还是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感觉到...轻松。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有能力成为医生,就算不能救治病人的病,也要想法子让他们不再那么痛苦。”
说完,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家中欠下了巨额的债务,姐姐早早就辍学跟着妈妈种地,她的成绩好,便一直供她读书,原本想着上完大学后可以救济家中,没想到出了下乡的政策,还一来就是两年,连家都没有回过。
这是陆长安第一次听陈兰说她家里的事,心中只觉得悲凉,原来世上的很多人都背负着枷锁啊。
以前在宿舍里因为有阮佳佳和孙春芳在,陈兰一直受欺负,她不反抗并不是不想反抗,而是背后空无一人。
陆长安轻轻拍着她的手,“陈兰,要不咱们就赌一场吧。”
陈兰一头雾水,“赌什么?”
“赌高考。”
瞥见她惊讶的眼神,陆长安淡淡笑道,“三年为限,如果三年后高考还没有恢复,你再找合适的男人嫁也不迟,反正到时候也才21岁。”
21岁在农村已经算大龄青年了,陈兰却莫名的相信她的话,“赌就赌,三年后若是真的恢复高考,那我到时候去国营饭店请你吃一顿大餐,若是没有恢复,你请我。”
“一言为定。”
陆长安默默的看着天上,心里念叨着,这可不算泄露天机,只是打个赌而已。
周锦和浮出水面一次,喊一次她的名字,陆长安就乖乖的过去拎鱼。
他来来回回弄了十来条。
王双在水下扑腾了那么久,一条鱼还没有弄上来,脸色铁青,“这鱼莫不是看脸的,谁好看往谁怀里钻。”
陆长安忍不住调侃他,“看不看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某些人吹牛。”
“你给我等着,我非给你弄两条上来不可。”
说完,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河里的人很多,大多是十几岁二十几岁的青年。
从陆长安一来就注意到她,皮肤和豆腐一样嫩/白,眼睛水灵灵的,十里八乡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人,可惜她一直和王双还有那个扫把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