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莉看向江溪:“你这孩子,回来了也不敲门叫我,把门口干站着像什么话,让旁人看了玩笑你就高兴了?”
江溪:“我以为你没在家。”
黄莉嘴角冷冷往下一撇,以为她没在家,呵,也不知道是谁让王婶为她鸣不平,在门口大喊大叫非要让她出来。
黄莉换了一只手拿菜篮子,看了江溪一眼:“我要出去买菜了,家里没人招待你,你忙你的事去吧。”她用钥匙把门锁上。
江溪抿嘴,面沉如水走了。
黄莉撇撇嘴,路过隔壁的大门,眼一瞥,门没有关紧,留了一个门缝。黄莉无语,顺着门缝往里看,不出意外的对上王婶偷看的眼神。王婶一惊,迅速关上门,黄莉翻了个白眼。
江溪回到家,回房间把裙子换下,出来看到地上有痰,她心里一阵恶心,这痰不出意料又是周老太留下的。她抓了一把草木灰撒在上面,用扫帚把地扫干净。
她今天去江家想见江国平,是想要让江国平帮她把周老太送走。周家人走了,周老太非要留下来。周老太是江溪的姥姥,她想要留下来,江溪就算心里不乐意,她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谁让她在青山村当知青的那段时间,她确实受过周老太的照顾。
周老太的生活习惯和江溪格格不入,周老太吃饭吧唧嘴、吐痰、说话喷唾沫、说脏话、爱嚼人口舌、贪小便宜......她让周老太改,周老太不改,还说她在青山村几十年都是这幅样子。
江溪要是坚持,周老太就会坐下来抹眼泪,哭天喊地地说她没有良心,嫌弃亲姥姥,又哭她的女儿死的早。
江溪只能低头退让,不去看不去管周老太的坏习惯。
江溪撸起袖子打算去洗衣服,出门前她把衣服泡在了桶里。看到晾在外面的衣服,她愣住:“衣服洗好了?”
江溪低头看了看水台,没有找到肥皂,她进到周老太的房间把肥皂拿出来放在水龙头旁边。衣服果然是周老太洗的,她有一个习惯,她每次洗完衣服,都会把肥皂拿到房间里放着。
这时,周老太手里拿着一小把甜菜,满脸高兴的从外面回来。
江溪无奈叹气,说道:“姥姥,你不要总是盯着别人家的东西,家里要是没有菜了,你告诉我,我给你钱和票。咱们又不是吃不起。”
周老太:“能省就省,你住的这房子是租的,哪有那么多的钱和票能让你拿去挥霍。白得一把小甜菜,总比花钱买要好。如果不是对门那个老婆子怕我把菜拔多了,一直盯着我,我非得多拔两把甜菜不可。”
江溪:“姥姥,你怎么又去贪对门那户人家的便宜,你拿回来一把甜菜,等到中午我们吃饭,他们家的孩子就会跑过来找我们要吃的。”看似是周老太占便宜,其实是对门占便宜。
周老太愣住,她把手往身上擦了擦:“这、这我也没有想到。”她嘴里咕哝,“城里人的心眼就是多。平时装得抠抠搜搜的,突然变大方就是为了占我这个老婆子的便宜。等明天见到她,我非得骂死她,不行,我待会就到她家门口骂,不然这口气堵在我心里,我不舒服。”
江溪不搭她这话,继续说教道:“姥姥,你以后多待在家里,有事没事不要总是跑出去......”
周老太脸色不好看,江溪是什么意思,嫌弃她出去给她丢人了?
“我是你姥姥。”周老太盯着她,“只有长辈说晚辈的份,没有晚辈说长辈的份。”
江溪拉平嘴唇,冠冕堂皇地解释说:“姥姥,我没有说你不对。我只是怕你出事,医生说过你摔了一次,经不住摔第二次。你在城里人生地不熟,出了事我和赵军不能及时找到你。你待在家里就不同了,你一有不对,我们会很快发现。”
周老太撇了撇嘴,说的好听。她看了看江溪,要是她女儿还活着,江溪哪还会长歪。她女儿当年多听她的话,就算嫁给江国平这个城里人,她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不像江溪,她做什么她都看不惯。
江溪不仅会看不惯她,她还会嫌弃她这个老婆子。
周老太本来是想跟江溪说她早上离开之后,有一个女同志来找赵军,女同志对赵军的态度不一样,不光打扮洋气,还骑着自行车呢,就是长的不好看,又矮又黑。
现在她一个字都不会提。
周老太暗暗嘀咕:“你和你妈的身上都流着我的血,真以为进了城就是白天鹅了?还敢瞧不起我,没有我,你妈能嫁给城里人,你能出生吗?”
周老太声音很低,微不可闻,江溪没有听到,她系上围裙进厨房做饭。
没多久,赵军回来了。他身后跟着大东,大东是李招娣的男人。江溪从窗户往外看了几眼,发现赵军和大东面色沉重,以为他们面色沉重是因为粮食在黑市里的价格没有谈拢,没有将他们的异样放在心上。
赵军和大东站在外面说话,隔着窗户,江溪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依稀能够听到零星几个字眼:“......被人发现了,是武装部......跑路吧,不然来不及......偷渡......你疯了......农场......活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