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书记啊,谁敢把他扔在这,于是一群人就这么陪他在病房外坐着。
里面的所长一直苦口婆心劝,镇长却恶意地说什么“他乐意当佣人一样在外面等着,就让他等,我看他能等多久”,这话可真让外面的贺元瑞听了个全。
天黑后,镇长的伤口突然恶化,原本就肿胀的腿,开始向上蔓延,他还失去了知觉,这时候镇长似乎终于从愤怒跟不甘中找回了自己的脑子,当即让人送去他去市人民医院。
卫生所所长一听这祖宗终于愿意去市人民医院治疗,赶紧去去通报,到了门外,却看到一群人乌泱泱地堵在门外,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看到一直在门外没动过的贺书记,所长与贺元瑞对视那一眼,他知道,镇长完了。
贺元瑞依旧温和地笑着,细心地询问所长,镇长现在是什么情况,从镇长什么时候被咬的开始问。
人家是书记,整个镇子的一把手,所长知道他们是神仙斗法小鬼遭殃,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可还是要擦着汗一一解释。
偏偏贺元瑞问得还慢,详细得连镇长今天吃了多少饭、喝了多少、上了几次厕所都有,问完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所长今天本来就说了一天的话,嗓子哑得不能听。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贺元瑞终于在问到镇长同意去市人民医院做手术之后,忽然焦急了起来,赶紧说自己就认识市人民医院的院长,他可以去联系。
贺元瑞还说得冠冕堂皇,说镇长这个岁数和受伤的严重程度,不建议移动,不如他去联系市人民医院,让人带着器械、药物跟医生过来,反正就一晚上的事。
所长欲言又止,他现在让医院的车送镇长去市人民医院,不过四五个小时,不到一晚上,可能还来得及保住镇长半条腿,要是按照贺元瑞的办法去拖,镇长后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
可他又能说什么?说镇长现在奔波去医院比较好吗?万一路上出事了呢?
不如就像贺元瑞说的,请医生过来,不管结果如何,来得及皆大欢喜,来不及可以说是路途遥远,跟谁都没关系,是路太远,没来得及。
贺元瑞很满意所长的上道,问了电话在哪里,就打电话去了。
其他人看着,硬是一点阻止的办法都没有,他们说贺元瑞为什么要屈辱地在病房外坐了几个小时的冷板凳?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从打听到的消息以及病房里传来的说话内容,贺元瑞估计早就猜到卫生所没办法救镇长,对方迟早要妥协去市人民医院,而贺元瑞就在这个时候拦住了。
镇长不给他面子,让他在外面坐了几个小时的冷板凳,他就要镇长一条腿,以后都得坐轮椅,这等心思,谁又敢为了个已经迟暮的镇长去得罪这新来的一把手呢?
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就是书记,这手段心形跟忍耐力,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贺元瑞如常跟市人民医院的院长聊天,说自己这边的镇长被蛇咬了,这边条件不行,但人也没办法立马送到市里,想请院长支援。
那边的院长答应得倒是很快,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给足了贺元瑞面子。
大家忽然又看不懂贺元瑞的操作了,说他想要镇长的腿吧,他又一点时间没拖,直接就找了人,市人民医院那边派人来的话,说不定真的来得及呢?
结果,市人民医院真正到来,已经是后半夜了,那时镇长再次神志不清,连意识也快消失。
急救医生到了之后一看,才发现病症跟药不对版——贺元瑞说的是镇长被蛇咬伤,没说是尸体病菌感染,医生根本没带对症的抗生素过来。
而门外的贺元瑞一脸担忧,他同样熬了一晚上,难掩疲惫。
总之,最后镇长在早上五点多的时候推进了卫生所那简陋的手术室,本来那手术室能做的手术就生孩子跟骨科一类的简单手术,现在连仪器都不够。
反正马全宝来上班的时候,镇长还没从手术室出来,贺元瑞倒是把他们都打发回来了,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政府内不能走开这么多人,留下几个平时照顾镇长的就可以了。
于是大家又回来上班了,只剩下几个跟着他们过去的镇长拥趸,现在他们心里估计已经在考虑向贺元瑞倒戈。
“这新书记手段凌厉得很,完全不看谁的面子,得亏镇长自己犯病,还以为自己是那个不可一世谁都不能动他的一把手呢,得罪了这样的人,从手术室里出来没条腿都是轻的。”马全宝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
杨瑞月听得似懂非懂,她只听明白了贺元瑞拖延时间将镇长拖没了一条腿:“这是好事,小宝,开心点。”
马全宝虚弱地笑笑:“我知道,我很开心他嫉恶如仇,就是有点熬不住了,你说,我年纪还比他小一点,怎么就不如他能熬呢?”
平时不习惯熬夜的人突然熬一天,那真是跟快猝死了一样难受,马全宝就是这样的状况,他也就前几天被镇长针对才熬了几天,可那是被污蔑,心中愤怒自然能坚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