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名叫李璟,是皇帝的第三子,也是其与萧皇后所生的嫡子;青衣少年则是大将军萧国公的嫡子,世子萧淮之,这两人都是一等一的天之骄子。
萧皇后是萧国公的妹妹,因此李璟虽为皇子,萧淮之也可称呼他一声表哥,二人自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习武,情谊深厚,平日交谈时也并不注重尊卑之分。
萧家先祖曾在昱朝开国皇帝打天下时立下过汗马功劳,被封为萧国公,此后萧家子孙代代习武,常年守卫边境,征战四方,甚至出过不少大将军。
或许是身上同样流着萧家血脉的缘故,三皇子李璟和世子萧淮之在领兵打仗上都极具天赋。
前不久萧国公领兵征讨北边蛮夷,两人随其出征,萧国公走大道,李璟和萧淮之分别带了一路将士绕后对敌人形成包围之势,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终敌方主力溃败,剩下的士兵要么慌忙逃窜,要么立刻投降,全都没了反抗之力。
首战告捷,初次出征便以极低的战损取得了极高的战果,打了这么漂亮的胜仗,两位少年郎不免都有些春风得意。
但这份得意没能持续太久。
萧皇后信佛,还是非常虔诚的那种,知道儿子随兄长大胜而归,萧皇后虽然欣喜,但也隐有忧虑。在听说儿子的战绩后这份忧虑就更重了,只觉得儿子杀戮太过煞气太重,恐有损寿数。
恰逢护国寺开坛讲法,待李璟回玉都后萧皇后便让其前往护国寺礼佛,最好能压压身上的煞气,顺便皇后还让侄儿萧淮之也一起去,毕竟他此次斩获的人头也不在少数。
李璟和萧淮之都是少年郎,但凡少年,就少有信服鬼神的,更不要说他们这样心高气傲的天潢贵胄了。
这次高僧开坛讲法,没个一天一夜是不会结束的,佛经耳边过,木鱼越敲越困,二人只觉百无聊赖,昏昏欲睡,最终还是没能撑到讲经结束,就换了个装束溜走了。
寻香山巍峨壮丽,翠微千里,此时正值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之际,更是美不胜收。
有如此美景在前,人挤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二人一路说笑,跟着人群慢慢移动,倒也不急着立时便要下山了。
李璟笑道:“你不知道,上次考核你没来,又是谢词安拿了第一,你是没看到……”
话还没说完,一个柔软的身躯突然撞进了他怀里。
李璟微微一怔,条件反射般伸手扶住了对方的肩膀,阻止了对方跌倒的趋势。
一丝香气扑进了他鼻尖。
不是浓郁俗气的脂粉味,也不是厚重熏人的香囊味。
这缕香气极其柔软清新,仿佛花朵初绽时自带的清香,还带着晨露的晶莹清透。
香气的主人似乎是个女子,她的身量刚到李璟萧淮之的胸口,戴着长长的白色帷幔,看不清面容和身型。
确认对方站稳后,李璟便立刻松开了手。
世家小姐随意撞进皇子怀里都算得上冒犯,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刻意引诱的罪名,但李璟并没有计较,只是笑了一声:“姑娘,走路要看人啊。”
“是……多谢公子。”
粉衣女子的声音透过帷幔传出,朦朦胧胧不太真切,却让二人再次怔了一下。
无他,只因这个声音实在太过悦耳动人。
还未等两人反应过来,一个侍女装扮的姑娘便挤过重重人群来到了粉衣女子身边,扶着她担忧道:“小姐,你没事吧?”
“多亏了这位公子,我没事……”
粉衫女子轻声应了一声,便错身离开了。
擦肩而过。
“礼佛下山也有姑娘投怀送抱,三殿下艳福不浅。”
萧淮之道。
李璟瞥了他一眼:“是啊,嫉妒吗?”
“你猜。”
“不猜。”李璟道,“这算什么艳福,人家摆明了只是不小心被人群挤进我怀里了。”
“你还是长点心吧,不然什么时候被女人骗了都不知道。”萧淮之淡淡道,“女子柔弱,但论起心机手段,恐怕并不比男人弱多少。王家上次的教训你忘了?”
“那哪儿能一样?”李璟哼笑,“王家是王家,王宴时那个傻子能和我比吗?哪有人敢算计到我头上……”
话音未落,李璟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了?”
李璟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玉佩不见了。”
萧淮之皱眉:“是陛下送你的那块白龙玉佩吗?”
“嗯。”
这块白龙玉佩和普通玉佩不同,是皇帝在李璟周岁生辰时送他的礼物,“如意”二字更是由他亲自雕刻而成,代表着一个父亲深切的爱子之心,李璟非常宝贝这块玉佩,走到哪儿都不忘戴着它。
“会不会是不小心遗落了?”
萧淮之猜测。
“也许。”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找了许久,但并没有发现丝毫玉佩的踪迹。
李璟眉头深锁。
就在不久前他还摸到了玉佩,他一向敏锐,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掉过东西,武功也好,自负就没人能在他清醒的时候近身取走他身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