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娄方才看过,损坏的材料很少,她应该还有存蓄。她找到太一神木后,绝对会背着他,再一次布阵。她所说的话都是安抚他,为了让他帮她找到太一神木,通过方才她毫不犹豫的那一剑,他就知道了,他在她心中根本没有位置。
她所爱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以前的他。
温寄柔强行挤出一个笑,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好言相劝道:“你在想什么,我们赶紧出去吧,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丢下你。我们修为一样,未来在修行路上能相互扶持。我虽然很爱我的未婚夫,但是我明白,自从我修炼以后,我们就不是一路人,他也会有自己的人生。”
她鬓发被汗水打湿,粘连在额间,小脸上被蹭到了鳞粉,看着有点脏。眼睫湿漉漉的,明明不开心,却为了哄骗他,故意笑得很轻松。
“师姐,你不必这样骗我,我都知道......”看着她这副模样,他心脏针扎一样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还不赶紧带我去找太一神木。算了,我不求你,我自己去找,你一点都不想让我好过,我明明已经快成功了......”她又激动了起来,眼中起了浓雾,她强忍着泪水,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转身往谷底走去,谷底有一条湍急的暗河,顺着暗河下去,就能离开梦绛谷。
温寄柔紧紧咬着牙,逼自己冷静下来,她还有一点太一神木,就算那一截太一神木找不到了,她用大量极品灵石,再加上剩下的太一神木,也许也能完成十二都天罡弑神阵。再不济,她跟着叶笙寒再混一段时间秘境,运气好还能找到,她不能乱了分寸。
宿娄静静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他有些不忍,想要告诉她真相。也许,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爱他,能接受他是魔的事实。
可是,他不敢赌。
她的神识构造和别人不一样,他无法消除她的记忆,所以他不敢赌,他怕输,他怕没有退路,他怕最后连用师弟的身份待在她身边都不能。
“噗通—”一声巨响,他抬眼望去,她竟然跳进了湍急的地下暗河。他心中一急,连忙跳下去,将她从河中救上来,他关心则乱的吼道:“你不要命了吗?”
温寄柔掉下去前,在周身裹了灵气,能确保不会被暗石撞到。可他突然跳下来,打乱了她的气息,导致她在水中呛了几口。
“我出......找......太一......”她小脸惨白,浑身湿透,冷得身体打颤,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宿娄将手覆在她身上,将她身上的衣服烘干,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明白了一切:“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出去的路。”
他当时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将她救上来,根本没有考虑她为什么会跳下去:“对不起,我太担心你了。”
温寄柔推了推他,却没有推动,她牙齿轻颤,吐词不轻道:“你放开......下面是出口,我要......出去找太一神木。”
“不放。”宿娄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她,实在不忍心继续欺骗她,“不用找了,我就是你未婚夫。”
“什么?”温寄柔挣扎的手顿了一下。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是你未婚夫。”
“呵。”温寄柔嗤笑了一声,“别开玩笑了,你若是不想放开我,就抱着我出去。”
“真的。”他顿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一点也不想说起那天“......春分,你亲手杀死了我,并且把我分了几块。”
温寄柔的笑容滞在脸上,轻颤的眼睫,透露了她的心惊:“师弟,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宿娄牵住她冰冷的手,指腹在她手背轻轻揉捻,眸中情绪晦暗不明:“你知道我的尸体为何会吸引魔气?”
他没有等温寄柔回复,解除身上的伪装,恢复化神修为。他浑身魔气缭绕,衬得眉眼都比之前昳丽了几分,更加邪气:“因为我是上一届魔尊之子,她将我从身体中取出,使用秘法藏于凡间妇人体内,我由凡人孕育,所以生来是凡胎。身死后,才得以神魂归位,而我呆了十几年的凡身,在我死后变成了魔器,自然会主动吸引魔气。”
一股寒意沿着背脊直冲天灵盖,温寄柔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惊得说不出话。
他语气平静,毫无起伏,像是在阐述别人的事情。动作温柔的抱着她,仿佛对她没有一点恨意,却让她更加害怕。仿佛暴风雨的前奏,寂静、压抑、沉甸甸地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身体忍不住颤抖。
温寄柔怕她身体本能的反应,引起宿娄的怀疑,按照她的伪装的人设,她应该高兴才对,她应该激动才对,怎么可能害怕。
她立刻开启了幻神簪,时间凝结,她缓了一会儿,那股恐怖的窒息感才渐渐消退。她仿若溺水的人,大口大口的喘息,双眼茫然又无助的望着天,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幻神簪所剩时间不多,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宝贵,她不能浪费,必需要快点想出应对决策。
温寄柔一直觉得师弟不对劲,他每天不修炼,却能赶上她勤学苦练的速度。她一直以为他是天赋异禀,没想到他本身的修为就很高,只需将修为调整与她一致,所以才会有一天时间从筑基中期突破金丹的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