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带着衣物用长鞭将其伤痕累累,等到血迹干涸之时,便上手将身上破烂的布条撕扯开来,带着血肉与血痂,届时便能瞧见布条与伤口之间一片血肉模糊。
景宁这些时日没少受苦,他也没少在这边干过严刑逼供之事,对此更是了解颇多。
只不过景宁是块硬骨头,不论他们问什么都不肯说,直到后来沈京辞亲自出面,用景舒的性命威逼他,景宁这才肯将此事说出。
他只说是身后之人要他这般做,可却不知身后之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何人,只能确定此人是朝堂重臣。
可朝堂重臣那般多,谁又能知晓究竟是谁。
江微澜与他最先怀疑的便是江谋乾,只是他是在是老谋深算的狐狸,这般长的时间迟迟露不出马脚。
景舒眉头不自觉的抽搐,便是控制才按捺下了心绪:“哥哥,我们难道一辈子跟着主子做事不好吗,哥哥为什么要背叛主子?”
景宁眉头轻轻皱了皱,干裂的嘴唇微微扯开:“景舒,你不懂……”
“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景舒看着他,眸中满是失望,“为什么要毁了暗阁,这明明是我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景舒,哥哥有自己的苦衷,”景宁别过了头不去看他,“主子,景宁知错,恳请主子,带景舒出去吧。”
“哥哥,你总是这般霸道□□,”景舒眸中的受伤之意再也掩饰不住,“难不成因为哥哥知晓自己犯的是大错,便要将景舒一人留在这里吗?”
牢内一时静默了下来,其内浓烈的血腥味愈发令人作呕。
景舒就这般同他僵持着,等着他的回应。
沈京辞对上景宁恳求的目光,他道:“大人,求您将景舒带走。”
如今景宁所知道的皆告知于他们,他不过是想让景宁临死前,再见一眼自己的胞弟罢了。
景舒如今情绪极为激动,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哥哥,竟然将卖命多年的主子出卖:“哥哥,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此处,独留牢内被铁链束缚在墙上的景宁苦笑一声:“大人,景宁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沈京辞只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他可以看在于景宁共同长大,一同生活多年的份上答应他。
但不管如何,此人如今已是暗阁的奸细,差点毁了暗阁的百年基业,是绝对不容原谅的,他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景宁求大人,在我死后将我的骸骨烧成齑粉,随意撒了便是,莫要立什么牌坊,让他看了伤心。”景宁脸上的笑意愈发苦涩,“他自幼就想当英雄,可英雄不该有这样的叛徒哥哥。”
沈京辞微微颔首:“此事你不必担心。”
景宁低低地垂下了头:“主子从未亏待于我们,是景宁一人之错,景宁来世再为主子当牛做马,还望主子……”
沈京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再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朝正厅走去。
母后对他的教诲他都谨记于心。
景宁当年再如何好,而今也是成了暗阁的叛徒。
倘若他任由叛徒如此,看在昔日的情分上留下他一条命,暗阁也不会答应的。
暗阁是他母亲多年的心血,又有着百年根基,他更不该作为阁主叫暗阁毁到自己手上。
沈京辞口中的血气愈发浓重,方一踏入正厅,便一口温热的血直直喷出。
“大人!”老郎中见状,忙上前扶住他。
沈京辞再也忍不住,剧烈的咳了起来。
先前他在慈宁宫之时便想着如此,可一旦咳起来必定会咳血,他便忍了一路,未曾想,刚刚突然便忍不住了。
老郎中看他这副模样急得不成样子:“大人呐,您快先坐下顺顺气血。”
沈京辞从未如此头晕目眩,而今心口亦是火烧火燎。
那张往日里清绝俊美的脸上血色渐无,而唇角旁多出一抹血的艳色,看起来宛若方从地府爬出的妖孽。
他扯了扯唇角,将其上那一抹艳丽的血色抹掉:“无妨。”
王郎中知晓他是个什么脾性,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为大人开的药,恐怕再也压制不住您身上这毒了,要想解胎毒,还要找到北疆圣女。”
这些时日将暗阁几个勾连外臣的细作绳之以法,而派去北疆的总算是将几味难寻的药材采了回来,可没有北疆圣女终究是不行的。
北疆的炼药之术皆是秘法,倘若寻不到北疆圣女,这几味好容易弄来的药材也是白费。
若要说天无绝人之路,不错,他们辛劳几日总算寻到了龙肝凤髓,可若说老天无眼,也不错,而今得知消息,北疆圣女早在多年前便入了土。
王老郎中为他研制的药也只够他撑上几日,如今硬生生将胎毒压制。
如今倘若再寻不到百病消,只怕再无回天乏力。
“那边可有消息了,如何说的?”沈京辞接过身旁侍人递来的香茶,将口中的血气吐漱掉,这才带这些低哑开口。
王郎中叹了口气:“别无他法。”
他母亲曾经豢养的这帮能人异士,医术不知比宫里的那帮老东西好了多少倍,可就连他们对此都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