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朝,道经有云,‘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是什么意思?”
被人点了名,岑今朝仍在属于顽抗,他梗着脖子道:“老子怎么知道?”
澜鸿点了点头,仿佛毫不生气。
面对这样好脾气的夫子,岑今朝刚想放两句狠话,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便骤然袭来,他惊叫一声,捂住胸口。
澜鸿道:“这句话是说不只看到自己,便能更明了世事;不自以为是,反而能更彰显自己,记住了。”
岑今朝疼得面容扭曲,等痛楚过去,他掀开衣襟一看,竟是一丝伤痕也无。
出也出不去,打也打不过,他绝望的发现,出了听课一条,他似乎别无选择。
夏末的燥热,配合着澜鸿毫无波澜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岑今朝耷拉着双眼,只觉得下一刻就能陷入美梦。
“啊!”一声惨叫吓得他一个机灵,顺着声音往过去,一个人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
“认真听课,别打瞌睡。”澜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却让岑今朝打了个哆嗦。
他不敢努力将注意力放在书本上。
又是大半天,好不容易熬到午休的时间,还不等众人松口气,澜鸿道:“修仙之人,一顿饭不吃饿不死,你们既然决定补习,那此后的一个月都不会有午饭了。”
“凭什么!把门打开!”终于有人忍不住抗议了,他冲上前去,像是想要与夫子动手。
打起来,打起来。
岑今朝隐隐期待这人可以带着他们出去。
“啊!”
白光闪过,那人分明连头发都没伤到分毫,却倒地不起,似是很痛苦的模样。
浅色的眸子扫过大殿,澜鸿道:“继续上课。”
下午,他们终于被放出殿外,开始练习剑术。
岑今朝惊讶地发现,教习剑术的夫子,竟是一位娇小玲珑的小姑娘。
他歪嘴一笑,带头吹起口哨,调戏道:“夫子跟了我吧,保证你吃香喝辣,再也不用风吹日晒的教课了。”
闻言,那小姑娘的脸上腾起一抹羞涩的红,更让他热血沸腾,不由得想要伸手:“我可是岑家的少主,跟了我,你绝对,啊!”
小姑娘拉住他的手腕,一个擒拿,便将他压在腿下。
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笑道:“看明白了嘛?以后遇到近身的人,就这样拿住他。”
“没看清楚?那再来一次。”
岑今朝拼命挣扎,却一次次被矮他一个头的娇俏少女摔在地上。
“对了,咱们是剑法课耶,那不如现在拔剑?”
她抽出木剑,照着岑今朝的肋下就是一下。
岑今朝:“啊!”
少女解释道:“人骨坚硬,此处正好能穿过骨骼,直入脏腑,你们几号哦。”
“是……”
“好,那就开始对练吧。”
一直到夕阳西下,仿若仙乐的话才响在每个人的心尖:“今日到此为止。”
岑今朝练的鼻青脸肿,闻言忍不住欢呼一声,把木剑一甩,就往练武场外狂奔。
他受不了了,他要立刻回去睡觉!
但刚刚踏出练武场,他就被一道黑色的影子笼罩了
时昼居高临下地笑了笑:“下课了?跟我走吧。”
岑今朝深吸一口气,几乎要昏死过去。
整整一月,日日如此。
白天,他要忍受像木头人一样的夫子,还要在练武场上被人反复摩擦。晚上,他又要面对自己亲爹的冷脸,经历一次又一次的大逃杀。
他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考试。
短短的一个月,他觉得自己已经被磨平了棱角,什么桃桃莺莺小仙子,他现在对女人提不起半分兴趣,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硬不起来了。
“岑少爷这是怎么了?”考场外,有认识他的纨绔疑惑道。
岑今朝眼下青黑,瞪着一双死鱼眼,喃喃道:“道生一,一生二……”
那人大惊:“这是学魔怔了?!”
三个时辰过后,他终于睡上了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梦中,没有追杀他让他学习的爹,也没有嫌弃他不行的小桃桃,只有黑暗,黑暗……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随手甩出一个枕头,怒吼道:“滚!!!”
门外的人顿了顿,敲门声更响了。
那人吼道:“岑少爷醒醒!你考上啦!”
“什么?”岑今朝最开始还有些懵,良久才反应过来,“什么!”
他抓起衣服,胡乱地往身上一裹,拉开门就往外冲。
——
每到放榜之时,讲习殿的门口都会人头攒动。
岑今朝拼尽全力挤进去,瞪着赤红的眼睛上下扫视,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我中了!我考上了!”
他一忽儿癫狂的手舞足蹈,抓住身边的人使劲摇晃,一忽儿又是放声大哭,像个被人欺负狠了的孩子。旁人被他疯癫的样子吓到,不由得离他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