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长老被她一一点名,这才有些回过味儿来。
对啊,他们早在预科创办之初就参与进来,出钱出力,按贡献分配利润,自然无甚可争。但若收入进了玉穹峰的手,那可就不一定了。
按照闻仙宗以前的规矩,掌门所在的玉穹峰最贵,是要拿走大头,之后再分配到各峰的。
而在各峰手中,内门外门,修为高低,都会影响到弟子的收入。
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明明出力更多,凭什么要割肉喂给的玉穹峰?
在座的都是千年的狐狸,郁妤一眼望去,便知道他们各怀心思,她激将道:“若诸位长老真想与岑氏和解,我便亲自前往岑氏致歉,绝不推脱。”
“师侄莫急,此时还需从长计议。”有长老摸着胡子幽幽道。
眼见郁妤几句话,便让墙头草们变了风向,掌门面色微沉:“那你们想怎么样?与岑氏硬刚?”
郁妤道:“怎么能说是硬刚呢?是公平竞争罢了。”
她转身行礼:“若诸位长老信得过,便将此事交给我。诸位只管用心教导弟子,尽其所能提高弟子们的修为,这才不堕了闻仙宗的招牌。”
有长老低声嘀咕:“人都没了,哪来的教学质量?”
“这都无妨,”郁妤坚定道,“钱再多也需要用实力说话,比势力、比人脉,闻仙宗确实多有不如,但咱们到底是有万年传承的上古门派,难道教出的弟子,真的比不过世家之子?”
“我们剩下弟子不多又怎样?这些弟子面对岑氏的诱惑,也不曾忘记闻仙宗的知遇之恩,此等心性,又岂是世家弟子可比?”
“你说得倒是轻巧。别忘了,好的秘境都掌握在世家手中。若无人脉,即便闻仙宗的弟子再好,也连探索秘境的权利都没有。”掌门平静地给她泼冷水。
“怎会没有机会呢?”郁妤道,“掌门难道忘了,菩提心已被找回,再有六十多年,菩提盛会又将开启了呀。”
——
一场会议直开到了傍晚。
暂时取得了长老们的信任,被迫加班的郁妤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
远远的,一道人影立在洞府门前,如松柏般挺拔。
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她的小徒弟。
这个认知让郁妤心头一暖。
结束了繁重的工作,还有什么比一盏明灯,一口热饭更让人感动呢?
时昼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盼,见她回来,他迎上前道:“师尊辛苦了,是先吃些点心,还是先沐浴?”
这是多么贴心的徒弟呀。
郁妤忍不住露出微笑:“都不必了,我有话与你说。”
她拉着时昼坐下,拿出账目,细细与他分辩道:“还记得我接手你们妖族遗产之时,曾许诺你每年一厘的利息吗?”
时昼一愣:“师尊……?”
“妖族的遗产我分成了两份,法器丹药之类的我没动,灵石我拿了一部分用来投资,所以这些年赚到的灵石也有你的分红,”她指着账本上清晰的标注处,“盈利大概有三百多万灵石。”
她突然这样掏心掏肺,让时昼很不适应:“师尊你说这个做什么,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呀,说什么分不分红的。”
但郁妤今日说这些,当然时有目的的。
她交心道:“为师想办的事,需要动用你的这笔钱。但私下挪用总是不妥,我也不愿为此伤了师徒情分。并且此事风险很高,若你不愿意冒险,为师也不会怪你。”
闻言,时昼反而一怔,眼底肉眼可见的发红,他愠怒道:“师尊这样,是不信任我?”
郁妤对他的态度有些奇怪:“我与你提前说清,自然是想让你做决定,你……”
“师尊有什么吩咐便直说吧,”时昼粗鲁地打断道。
看着郁妤疑惑的表情,他苦笑一声,喃喃道:“我在期望什么,你还把我当孩子看。”
他沮丧的耷拉着眉眼。片刻之后,一双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女人温和地叹道:“你这个样子,不就是个孩子吗?”
掌下的面容已经褪去了稚气,但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闪过迷茫与不甘,最后停留在深情上。有晶莹的水珠划过这张精致到极点的脸,让郁妤忍不住的心软。
一时之间,房内只闻两人的呼吸声。
郁妤不由得在心底叹息。
她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足以让她关注时昼,理解时昼。
时昼眼里的东西她不是看不懂,只是在她眼中,这样的“爱”实在太幼稚了。
原著中的时昼,能因为谢愔愔的一饭之恩而对她强取豪夺。眼前的这个时昼,也会因为她收他为徒而盲目爱上。
时昼这个男主,仿佛是被捆在了自己的世界中,执著地拽着童年的一束光不肯放手。
这到底是爱意,还是肤浅的占有欲呢?
放他出去也好,接人待物最能让人成熟。等时昼离了她身边,见到了更广阔的的天地,自然也就不会局限于这一时的心动了。
屋内的氛围愈发粘腻,这似乎鼓励了时昼,他的脸逐渐靠近……
“我需要你带着灵石,去抢岑氏的生意,”郁妤抽回了手,声音比以往更冷,“招收修为高深的散修作夫子,开堂授课,而我会为你造势,尽可能吸纳更多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