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莹想了想，也觉得这么分配，比再次动工改建、让下人折腾着搬家要好得多。于是便提起笔，准备在图纸上加几句备注。
四阿哥看着她写了几个字，赶紧将笔夺了过来：“你的墨宝，可不能流到外面去。”说完，便接着她的字，继续写了下去。
宋莹从四阿哥怀里愤然起身，坐到另一边的榻上，悄悄瞪了他一眼：知道你嫌我字丑，再丑我也不练，哼！
四阿哥标记完了，扔下笔，看到宋莹正拿着一根三寸长的粗针，在扎一团毛。
“这又是在做什么？”四阿哥随手捡起簸箩里面一个拇指大的实心毛球，问道。
“羊毛毡呀。我听王嬷嬷说，蒙古人搭蒙古包用的毛毡，就是用针扎实羊毛做成的，我之前随便试了一下，居然真的成了，还能做出各种形状呢，”宋莹举起一个猫耳朵状的小毛片，“我要做一只猫。”
四阿哥垫着手里的球问：“那这个球，是用来做什么的？”
“猫的身子呀。”
四阿哥大惊问道：“猫的身子，是球状的？”
宋莹停下手里的动作，脸蛋微红：“我这不是……还没太学会嘛……用球做身子，更容易些。就像堆雪人，不也是先堆出两个球，然后摞一起嘛。”
四阿哥好笑地放下实心球，摸了摸宋莹的脸：“怎么就这么喜欢毛茸茸呢？等出宫了，定要给你聘两只猫来养。”
宋莹惊喜：“真的？！”
四阿哥点头。
宋莹欢喜地放下手里的针：“可是……聘猫得写聘书呀！哎呀，我不知道怎么写呢！”
四阿哥笑笑：“不急，等我给你找几本图谱来，你先挑挑喜欢的品种。聘猫书嘛，到时候，爷替你写，也免得猫嫌弃你的字丑，不肯到咱们家来。”
宋莹气得举手要捶他。
四阿哥哈哈大笑，握住她的手：“晚上光线不好，你摆弄这些针啊线啊什么的，要格外注意，也别太累了。我有点儿事要去找福晋，一会儿就回来。”
宋莹起身送他离开。
看着四阿哥的背影，宋莹有些纳闷：这是突然想起多重要的事了？还得大晚上的，特意折腾福晋一趟。
摇摇头，宋莹转身回屋，吩咐朱砂做就寝的准备。
守门的宫女刚通报完，四阿哥就进了正房，看着福晋托着肚子从卧室的方向出来，他上前一步拦住了她蹲福的动作。
两人在上首坐下，寻桃端来茶，四阿哥不接，先是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寻桃被四阿哥瞅得是心惊肉跳，无措地看向福晋。
福晋出声替她解围：“爷，可是寻桃有什么不妥？”
四阿哥终于接过茶啜饮，寻桃也不敢立刻就离开，退后一步低头等着。
四阿哥说道：“我瞅着你屋里的宫女，打扮得都很素净。”
福晋愣住，忖度着四阿哥的语气，慢慢说道：“宫里有规矩，非年节，宫女不能梳妆打扮。寻桃她们平时的穿着，也都是以干净素净为主。”
四阿哥放下茶杯：“既是规矩，就该贯彻到底。我刚才进院子的时候，瞅着李氏的两个宫女，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像什么样子！”
福晋快速与寻桃对视一眼，说道：“原是这样。说起来，这里面还有点儿缘故。之前宋格格图好玩儿，做了许多胭脂，她自己用不完，就送了我一些。我想着孕期不好涂脂抹粉，就赐给了寻桃和采梨几个丫头。因是我赏的，她们又觉得新鲜，就涂了几天。可能就是那几天，被李格格看到了吧。”
四阿哥重重叹了口气：“这李氏……”，他握住福晋的手，说道：“福晋有孕，身体易劳累，精力也不比以往了。虽说很多琐事都交给宋氏去做了，只是她现在的身份，有些事也不好管得太过，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这所里的规矩，福晋还是得立起来。宫女穿着打扮自有规矩，为的就是不让她们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咱们所里，绝不许有这种苗头。”
前段时间，隔壁中所就有一个宫女，穿得漂漂亮亮地跳到了三阿哥跟前。三阿哥收了房之后，当成风流逸事讲给兄弟们听。
想到这儿，四阿哥就觉得可笑：这是什么好炫耀的事吗？
福晋听四阿哥说得严肃，也正了脸色，口中称是。
四阿哥摆手让下人们都退下，又对福晋说道：“宋氏常来与你聊天，最近，你可觉得，她有什么不妥？”
福晋不解：“爷指的是……”
四阿哥斟酌了一番，继续说道：“今儿我看见，宋氏身边的一个宫女，也化了妆。”
“是朱砂？”
四阿哥摇头：“不是她常用的那个，是另一个。”
那就是天青了。
福晋更纳闷了：一个宫女化了妆，爷却问起了她的主子是否有不妥？
福晋问道：“爷的意思是……”
四阿哥想了想，轻轻说道：“你与宋氏聊天，可有觉得，她因为李氏又有孕，就……恐慌了？”
福晋恍然大悟。
四阿哥可能是以为，宋莹因为李氏再度有孕而心里不安，因此想要推个宫女争宠，这才允许天青打扮起来的。
福晋突然觉得很好笑：这宋氏伺候四阿哥也有好几年了，怎么四阿哥竟没发现，她其实是一个内心极为坚定、不会为了丁点儿小事，就惶惶不可终日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