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
太阳烘烤的气味里,瑟娜收紧手指,把这些东西一只只捏死,连同这几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玩意,一把烧掉了这神庙。
清晨的沙漠里,烈火冲天。
她的笑容恬静淡然。
她独自一人回到小楼,面对村长老头的询问,只是笑笑,并没什么解释的欲望。“斯特,那边处理干净了,可以出发了。”
村长老头在身后紧张地问,它们呢?它们呢……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沙丘上的尘土飞扬,画出各种不规则的波纹。
前往月潭的路上,也许是风太大,莱伊总是屡屡望向她。
瑟娜笑笑,见不规则鳞片在少年脸上闪闪发光,她不由伸出手,指尖轻轻摁了摁少年眼睑下方处的几片鳞片,极其温柔道:“不安了吗,你不用害怕哦,你和它们不一样。”
莱伊重重地点点头。
终于到月潭边,柔绿的碧波却无风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似乎在迎接它的主人。
漫天边野的绿意浸入眼帘,斯特不确定道:“我们就这么进去?直接沉进这些绿水里?”他试探性伸出脚尖,往水中探了探,浑身却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险些掉下去。“这里头有古怪。”
“没事的。”瑟娜笑了笑,率先沉了下去。
这本质上是庞大能浓郁的死去的源质,是属于黑夜的藏宝地。和她身体里在腾阳山脉森林吸收的那些不同,这里的源质是死掉的,没有那些熙熙攘攘的吵吵闹闹和欲望,平静的让人心醉。
看着柔波的绿意淹没少女的发顶,史都华德望向斯特,“现在怎么办,我们也下去吗?”
他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完全不想
在家族与背叛中做选择,只想把时间拖延过去,让事情自然而然的发展,但斯特却没能让他如愿。
“当然。”斯特紧了紧下巴,沉了下去。莱伊紧随其后,史都华德也只好跟了下去。
他在心里祈祷:希望什么事情都不要发生。
*
瑟娜对源质的回收没出现任何问题,冰凉的质感充盈了她的精神,完全受她掌控。一下子,她就感觉到自己跳过3-8,晋入了不完全的序列九“言定人”。
一直在脑袋里,吵吵嚷嚷的源力骚动也平息了下来。
事情进展的过于顺利,她心里反而升出了巨大的警兆,当一件事处处顺利,没有一点丁波折的时候,你就要想想是不是踏入陷阱了——这是狮心家的教育,也是刻入她骨子里的继承者本能。
她不由把所有的变量都在心里细细盘了一遍:
萨布丽娜依然渺无音讯。
但亚希伯恩真的能对她造成那么大的威胁吗?
还有这个,瑟娜瞥了眼左手虎口处小小的黑蛾子标记。
三十五丈深的月潭突然干了,露出长满苔藓和里头毫无鱼类的河床,死寂无比,只有一条黑魆魆的陡峭小路,不知通往何方,斯特三人望着伫立在洞口沉思的瑟娜,一时不敢出声。
“进去吗?”
又过了会,莱伊开口问道。
“如果……”瑟娜开口又止住,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说什么如果?能做的事情她已经全做了,后面的事情也尽可能安排好了,就算她所有的行动都是千年前一个“神”所设定的,她就能心甘情愿去死吗?
不!她只会鱼死网破。
她笑笑,轻而坚定的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难以想象沙漠里会有这样一条地裂,它深不见底,两壁较而狭长,深处不停传来呼呼刮啸的声音,还时不时落下几滴水珠,刚开始他们还可以看到几只模样稀奇古怪的蝾螈,时间长了,就什么动物也见不到了。
走在里头,宛如走向深渊。
终于到了尽头,没有故事里的天光,也没有魔法歌剧里各种灿烂炫目的史诗奇迹。
那里头连向了一片小小的虚空。
宇宙黑魆魆的无序里,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那里头容纳着一座绿得近乎夜色的王座,它仿佛说着,呼吸却沉静、内敛,安静得叫人无法置信。
史都华德才管不上什么王座不王座的,他饿得双腿发软,两耳轰鸣,站都快站不稳了,早把背叛和家族全抛之脑后,完全搞不懂瑟娜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好饿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们到底走了几天啊?”
“很快,很快了。”瑟娜望着前面的王座喃喃自语。
这一刻瑟娜就像晃了神,提线木偶似的同手同脚地向前走去。
斯特试图阻拦,瑟娜身上却像有着神的律令一样,他压根碰不到她,只能徒劳地,穿过光线一样不断反复穿过她的身体。
她和他们不在同一个维度——这个念头闪过史都华德脑海。他突然松了口气,就连胸口里的沉重到吓人的黑锥子和石锤都不再沉甸甸的。
史都华德耸了耸肩膀,对身旁的莱伊语气轻松道:“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层次。”莱伊却突然冲了上去,他速度极快,快到连斯特都没来得及阻拦。
瑟娜步入虚空,即将触摸的王座之际,史都华德长大了嘴,以为这个少年会白白死在虚空里,就看见他父亲从王座底下的阴影里突然出现,和瑟娜纠缠了起来,并高呼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