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除了车祸。”
林屿舟摸了摸她的脸颊，“会没事的，你先去收拾东西，嗯？”
沈知意恍惚了半秒，然后匆忙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不到十分钟，她就把自己平常两个小时才能准备好的行李推了出去。
直到坐上飞机，林屿舟又打了一次电话。
这次，他表情变了。
沈知意在旁边默不作声，等他挂断电话，才道，“情况怎么样了？”
林屿舟眼睑动了下，没吭声。
他转头看向窗外，全身上下仿佛被定住。
沈知意见过林屿舟的各种样子，甚至就连他喝醉酒时候的狼狈都一清二楚，可此时此刻这样的林屿舟，她这么多年也就只见到过一次。
他们第一次见面，也就是林母去世后不久。
所以这次……
沈知意心脏似是落了一把刀，她看着男人沉默的侧脸，无法想象此时此刻他的内心，经历着怎样的惊心动魄。
她抬手，抱住了林屿舟。
林屿舟眼睑动了下，看着近在咫尺女人唇红齿白的脸蛋，好半晌才搂住了她的腰，下颚抵在她的肩膀。
他笑的低喃，“知知，我没有父亲了。”
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轻颤。
沈知意瞳孔一缩，抱着男人的指节也跟着僵硬了。
大脑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直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腥味和疼痛才让她勉强回神。
她抬起手，轻轻落在了男人的后背，跟顺小猫毛似的，轻轻拍着。
然后，她就感觉到有浅浅的湿润落在了自己脖颈。
男人抱着她的力道出奇的大，呼吸都是粗重的喘，沈知意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只能学着他，用力的抱回去。
感受到她的回应，林屿舟的力气渐渐松了些。
沈知意却没有。
她抱着男人的腰，把自己的脸抵在他的肩膀，哑声，“哭出来就好了。”
林屿舟却没动，只是抱着她的腰。
虽然情绪明显平稳了下来，可沈知意却还是可以感受到，他浑身上下那股紧绷。
她稍稍撤回身，掌心捧住了男人的脸，鼻尖凑到他的鼻尖，“飞机马上起飞，我们很快就回去了，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
她只知道，安慰或许还有用。
林屿舟英俊的脸庞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还是平日里一贯的冷静。
可他的眼尾，却红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知意才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清风霁月高不可攀的男人，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
他有家人，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他的父亲，他的母亲。
还有她。
可是这么多年，他那副高不可攀的形象，却从未打破过。
似乎只有这样，才坚不可摧。
第177章 温哄
回到江城已是深夜，万籁寂静。
林屿舟和沈知意第一时间去了医院，急诊室门口站着很多人，大部分都是林家的家眷亲属，好些都是沈知意没见过的。
看到他们二人从电梯出来，其中一人喊了一声，“屿舟！”
林屿舟穿着风衣，眉眼说不出的憔悴。
他走过去，“舅妈。”
被称舅妈的女人脸色惨白，唯独眼睛和鼻尖是红的，“屿舟……你爸爸他……”
话没说完，眼泪先下来了。
她擦掉眼泪，哽声道，“屿舟，你……去看看你爸爸吧。”
林屿舟抬眸，目光落在急诊室正上方。
抢救的红灯已经灭了。
察觉到男人的失神，沈知意本能拉住了他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林屿舟这才回神，两个人进了急诊室。
林成弘就躺在病床上，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唯独床头柜上变成一条直线的心脏检测器证明他不是睡着。
许是房间太过安静，沈知意的感官被放到了最大。
她绷紧指节，心脏骤颤。
有那么几秒钟，她的脑子是白的。
林屿舟哑声，“知知，你……要不先出去？”
沈知意知道他的心思，轻轻摇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我没事。”
现在这种时候，她怎么能走呢。
明明在飞机上的时候，他一路都没有说话。
现在却还要安慰她。
沈知意看着躺在病床上一点生息都没有的林成弘，明明这个人几天前还在她面前笑呵呵，说等旅行回来，送她开学礼物。
可现在，他就安安静静的躺着，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就那么永远的睡着了。
时隔三年，在她终于再次重新有了一个家之后，老天爷却又给她迎头痛击。
刚吃了一颗糖，就给了一巴掌。
沈知意忽然无比后悔，如果没有这次旅行，她和林屿舟都在江城哪里也不去，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可人生没有如果。
她站在旁边，看着林屿舟在床边坐下，轻轻拉住那苍老的手。
然后，缓缓放在自己脸颊。
他什么都没说，就僵硬的维持着一个姿势。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似是过了几分钟，又似过了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