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别夹。”司马绍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身下的床单被攥得起皱,王桓的声音夹杂着哭腔,“不要了。”
“要。”
帐边的红烛足足燃了过半,王桓生怕外面的宫人听见声响,抬头咬住司马绍的肩膀。司马绍缓下力道,压下身子吻住王桓,带来更深的侵入,她满口唔咽都被堵进了这个吻中。
这唇是温热的,柔软的,真实的。
次日一早,等王桓再睁眼,快到寅时,外面天色已经透亮。
王桓沉着脑袋缓缓神,想起昨夜疯狂,几个眨眼彻底清醒过来,在殿内四处打量一番,见无人,赶紧撩起被子看看,眼瞅着自己胳膊上和身上的痕迹,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好在已经有人替她清理过了,床边还贴心地摆着一套男装。
王桓见殿内无人,不顾全身酸乏,利索地换上干净衣服,将头发束起,从殿内溜了出去。好在一路无人,她顺利地回到了宫中禁卫的值守的临时住所。
借着住所的洗漱用品洗漱,将头发重新用发冠束起,整了整衣袍,慌忙出宫去。
早朝,司马绍正把玩着手里的扳指,听着底下你来往往地争执,却不似平常那般呵斥,偶尔甚至还插嘴劝上一劝,一副心平气和好模样,脸上的笑意直达眼底。
长福随侍在一旁,后面一个小宫女快步过来,埋首与他耳语几句,长福脸上笑容更深,猫着步子走到司马绍身边,俯身轻声道:“陛下,宫里那位已经回去了,按您说的,那位没发现我们偷偷跟着。”
司马绍挥挥手示意知道了。
下面的朝臣看着上面主仆之间打哑谜,他们看不清珠帘后司马绍的脸色,但只凭多年为官练出来的通达世情的功力,也能察觉到上位之人今日心情不错。
不自觉放开了胆子,硬生生将朝会拖了两三个时辰。
司马绍也不恼,端坐在上面,直到底下声响渐渐平息,他才开口,“朝上政务繁杂,朕一人之力恐有不逮,思虑良久还是决定效仿前朝成帝,在朝中开设内朝,择贤德之臣辅政。”
一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将下面刚刚平静下来的局面又搅得不得安宁。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是啊,陛下如今初掌朝政,还是应该稳中求进,不可操之过急。”
......
下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司马绍站在上面定睛看这,谁的眼神与谁交汇,谁和谁低声交谈,等他们说话声渐熄,司马绍又重新开口,语气坚决,“朕并非与诸位臣工商量,朕意已决。长福,宣旨。”
长福拿着早就准备好的圣旨上前宣读,抛开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话,主要内容很清楚,陛下这是要集权。
往前追溯百年,官制变化多端,其中无非是君权盛衰的交替。
前朝经历了数十年战乱,晋南刚刚安稳没几年便又有政权动荡交替,世家把政,君权旁落。
前朝设录尚书事,尚书令,位同宰相,手中权力过大。为了散权,成帝设尚书令下左右仆射,分管其下六曹事务。后至晚年,对权力的把控欲望更盛,又添内朝,保障了君权几代长盛不衰。
底下臣工的面色变了又变,只是旨意已下,说明司马绍决心已定。他们一下子将关注点转移到了,陛下打算择何人入内朝。
司马绍正色端坐,抬手压下质疑之声,“至于入内朝人选,公平起见,便以今年为期,以年底官员稽考为准,择德行才能出众者五人入内朝,此次择选便交由庾彦来办。”
庾彦从关系上来说,是司马绍的表舅,庾珉的父亲,原先在朝中吏部曹任侍郎,位置不高,也不显眼。
只是吏部主管官员考校奖惩,是真正的实权部门,是以吏部尚书虽只是个三品官,却是各家相争的香饽饽。之前司马冲,司马滕都曾换了自己的人上去,以至于司马绍登基时,如此重要的职位竟然空缺。
故而这庾彦便顺理成章地接下了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饼,惹得一众羡慕嫉妒自是不提。如今,陛下竟然将内朝擢选的差事交付下去,接下来半年,这瘐家的大门怕都要被人踩破了。
众人心中琢磨着此事,看向庾彦的目光变了又变。
庾彦看样子也有些惊讶,抖着手接下了这份差事,看起来倒像是半点不知情的模样,也叫众人微微放下心。
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其中弯弯绕绕。
此事毕,众人的心思一下子被转移到了别处,也没人再关心皇陵与后位,清净地下了朝会。
等不及出宫,刚刚迈出两仪殿的大门,底下便三三两两地往一处走。
如今朝中官员大抵分为两派,一派是自北方迁徙而来的世家,一派则是江南本土世家。但其实归根究底还是一派,便是那些一辈辈靠着血脉传承财富与权利的氏族。
当年晋北占着中原广袤大地,北方如谢氏,王氏,桓氏;南方则有崔氏,陈氏,郑氏,袁氏等等。
谢氏上一代人丁衰落,为官者并不多,郑氏随着郑鹤春的倒台也早已退出了一流世家的舞台,袁氏子弟官位不高,名望却盛,多爱流连于各大清谈之所,王氏不必提,自王导起鼎盛至今,崔氏有崔宁位同宰相,陈氏掌度支曹,管朝廷钱财收支。
其中利益交错,如一团打了无数死结的毛线,早已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