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绪仑尚未说完的话在章兴平出现在西图澜娅餐厅后,全部咽了回去,声音戛然而止,视线却直直地钉在她的身上。
章绪宁目光清冷迎着他的视线,心里多少是有些悲凉的,论血缘,章绪仑跟她应该比跟余颖更亲近些才对,可事实却非如此。明明是他和余双梅抢了她在章家的位置,竟还有脸来憎恨她。
婚礼前夕,薛迎岚说要为她开一个单身派对,她婉言拒绝了,所谓的单身派对,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几个,她不想看到程竞舟。
趁着这个时间,她去了一趟学校。
时光流转,回忆乘风破浪,从教室到食堂再到篮球场,无数个场景切换中悲伤一泻千里。
“章绪宁,我是让你来占座的,不是让你来睡觉流口水的,卧槽,这是流出了一个黄浦江啊。”
“章绪宁,饭卡没钱了,充钱去。”
“章绪宁,你是猪吗,吃这么多,给我点,也就我不嫌弃你的口水,偷着乐吧你。”
“章绪宁,我的毛巾和水呢,还不快点,你想渴死我?”
“章绪宁,你脑袋抽疯了,给我滚回来,我警告你,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我身后,再敢冲出去,我偰死你。”
她的阿竞脾气不好,嘴臭,从来不会好好说话,不够温柔,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表象,其实他是要护着她的,可是她的阿竞也很可怜。
“宁宁,别回头,我没事儿,别看。”
“疼吗?宁宁,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宁宁,你别走,给我抱抱。”
“宁宁,你会跟我走吗?”
会啊,她的阿竞去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他们办好了所有手续,他还给她买好了机票,可她还是背叛了他。
那天,他站在门口,双眼猩红,将机票砸在了她的脸上。
第74章 74
古道西风的清吧里,一整排的镂空雕花的窗户前挂着风铃和纸鹤。章绪宁取来一张便签纸,认真地写下愿望,将便签纸折成了一个小小的纸鹤挂了上去。
举起酒杯,对着纸鹤,对着过往,她连干了三杯。
趁清醒前,她拿出手机给沈灵菲发了一个语音,让她来接。
之前还有人唱了一首情歌,现在只剩下轻柔的音乐,安静又催眠。
“音姐,这位怎么办?”服务生指了指趴在吧台上已经睡过去的章绪宁,
他们这样的清吧,最烦这种一个人来又没有一点自觉性的女人,影响他们下班,虽然离下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忙去吧。”黎知音挥挥手,让人下班。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挑了一个角度拍了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包间里,席面上的几个人,都是部门里手里握着实权的人,程竞舟举杯敬了过去,不卑不亢。
“算算汇盛在晋城立足也有十年了吧。那个时候,我在基层挂职锻炼,汇盛审批的手续,还是经的我的手。”
闲聊的一句追忆都是功劳,程竞舟少不得又敬上一杯。
“汇盛的前身是不是卓盛?”
程竞舟还没开口,有人道,“卓盛是卓家的,二十多年前破产,两者相隔十多年,应该没有关系。”
“卓盛破产还是挺可惜的,现在是看多了习惯了,那个时候刚工作,是我进院后参与的第一个案件,那么大的一个公司,说破产就破产,但凡薛家能出手帮个忙,都不至于那样。”
言词里还有些惋惜。
“这卓家和薛家不是亲家吗?”
“算是准亲家吧,都准备婚礼了,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卓盛出了问题,卓盛破产后,结婚的事就不了了之了,卓家人没等清算完毕,便离开了晋城。”
“薛家没有帮忙吗?”
“听说卓佩言去跟薛传霖求过情,希望薛家能挪出部分资金帮着周转,薛传霖给拒绝了,说是薛家也是自身难保。不过,我听老陆说以当时力川的能力,卓盛的窟窿确实填不了。”
老陆便是陆诗桐的爸爸陆重海,今天的饭局,也是陆诗桐从中牵线搭桥。
“后来,没多久,薛传霖娶了邢家敏。”
“你们是不知道,卓佩言可是当时公认的第一名媛,薛家都是高攀了,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落寞离场,可惜了。”
程竞舟嘴角微勾,笑意浮在唇边便散了,未达眼底,握着酒杯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凸起,指尖白的瘆人。
陆诗桐笑着举杯,“各位叔叔伯伯,难得今天聚聚,就不要为陈年往事伤春悲秋了,来,诗桐敬你们,以后还请各位叔叔伯伯多多关照。”
关照谁已经无需说明,陆三小姐举杯,这帮人自然不会驳了她的面子,什么话没说,但个个举杯喝了一口,应承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程竞舟心里清楚,汇盛盘子大,但是权势上到底弱了,底子又太烂,想要从根源上肃清跟陆家结合是最便捷最省事的途径。
但这些人,到底差点意思,也就是陆诗桐会觉得对他有所助益。
“汇盛姓程,那个程元邦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他面色沉静,冷冽眸底压着浓烈的墨色。
那人哦了一声,托着尾音,却未在询问什么。
会所门口,程竞舟送他们离开,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的车绕过花坛,这才掏出手机点开黎知音十分钟前给他发的微信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