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满月装搓鸡皮疙瘩。
步行上了楼梯，陆启明走在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化着淡妆的鹅蛋脸，身上穿了一条与她温柔气质相称的杏色针织裙。
见到陆启明来，女孩笑容欢悦，然而等看到他身后的满月，嘴角不受控制地向内收敛。
满月自认为不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可女孩脸上的情绪太明显了，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女孩很快收拾好情绪，侧身让出路，让他们进来。
地上准备了一双男式拖鞋，显然陆启明没有提前知会要带人过来。鞋柜立在旁边，女孩忙弯腰帮满月取拖鞋，陆启明截下她的动作，客气说：“我来。”
他将礼品袋递给女孩，“给夏老师带的茶叶。”
“谢谢。”女孩微笑接过，余光又扫了眼满月。
“启明来了。”
房间内走出一位中年女人，一身素雅的套装，发髻落在颈后，戴着一副无镜框的窄片眼镜，气质温婉优雅，像春风拂过的白玉兰花。
女人和女孩从面相到气质都极为相似，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她们是母女。
陆启明称呼她，“温医生。”
女人见到满月也稍感意外，但不同于女孩眼神中的期待到落空，目光短暂停留后，又重新挪向陆启明。
几人走进客厅，陆启明帮她们相互介绍，验证了满月的猜测，她们是母女关系。女孩叫夏与，就是那天在电话中听到的名字，可这张脸并不是派出所见到的美甲女孩。
聊了一会儿，陆启明回归到今日来的正题，问起：“怎么没见到夏老师。”
“他啊，在屋里摆弄破茶壶呢。”温医生笑着觑向女儿，“昨天夏与进修回来给他带了个砂铫壶，这不，在书房研究上了。”
夏与举着茶叶礼盒给母亲看，“多巧，启明给爸爸带了茶叶。”
“你这孩子，明明是我们托你办事儿，怎么你还带着礼来的。”
“不算礼。”陆启明温声礼让。
温医生让夏与去书房叫夏老师，被陆启明拦下，“我去吧，刚好在书房给老师看效果图。”
温医生所任职的医院要扩建新院区，夏老师就推荐陆启明做设计，他擅长康复养老的项目。
满月插不上话，像个透明人坐在沙发上，好像小朋友听大人聊天。
临去书房前，陆启明拜托夏与帮满月倒一杯温水，“她感冒了，麻烦了。”
夏与微笑说：“没事。”
温医生去厨房洗水果，客厅只剩陆启明和满月，他弓了些背凑近，好似在说悄悄话般，低声和满月说：“我很快出来，在这段时间，你可以想想等下吃什么。”
满月仰着下巴，同样小声问：“我想？来别人家吃饭还可以点菜吗？”
看她一知半解的眼神，陆启明忍不住逗她，“可以，他们家有个厨子，你想吃什么都能做。”
“真的假的？”说实话，满月有点不相信，但觉得陆启明没必要骗她这事。
客厅和西图澜娅餐厅相通，夏与站在餐桌前倒水，悄悄注视着沙发那边说笑的二人，那是一种她从没在陆启明身上见过的状态。
陆启明对身边的朋友总是温和有礼，礼貌换一种解读是疏远，从大学相识至今，她努力一点点向他靠近，可他们之间永远像隔着一层玻璃，看似无形实则有壁。如今，亲眼看到陆启明对满月的温柔，她竟有些嫉妒。
家属楼有些年岁，装修风格历久弥新，贴合老师和医生的人设，给人一种压迫感的中式老干部风。
满月坐姿乖巧，挺着背，没靠在沙发上，她静静地用眼睛巡视着周围。
夏与端着一杯水和果盘走过来，放在茶几上，问满月：“不热吗，我帮你把外套挂起来吧。”
“哦，好。”室内温度高，穿着单衣正合适，满月脱掉身上的羽绒服，里面是一件甜美风的绞花白毛衣。
夏与浅看她一眼，帮她把外套挂到玄关衣架上。
独处的气氛没有想象的紧张，夏与和她的母亲一样温婉大方，怕满月独自坐在沙发受冷落，始终坐在侧位陪她。
满月还在绞尽脑汁想话题聊，夏与先开口了，“你不记得我了吧，我们之前见过。”
看满月给出的反应就是不记得，夏与提醒道：“椿北，你去学校找你哥那次。”
提起去学校找陆启明，满月记忆尤深。
那是高二的寒假，临近年关，陆启明还没有从学校回家，满月就偷偷买了张火车票，先斩后奏去找他。上了火车，她才给父母打电话，前一年火车站发生过砍人的恶性事件，全家人提心吊胆担心她。因为这事，陈岚骂了她一整个寒假，想不记得都难。
可满月对夏与确实没印象，她留在陆启明身边住了几天，见到他的朋友不止一个，根本记不得具体人。满月心糙，心叹夏与记性好。
觉得直接说不记得不礼貌，满月双手捧着水杯，反问道：“你和我……我哥是大学同学？”
“哥哥”叫起来口生，自从发生了亲密关系，“哥哥”已经从普通意思变成了他们之间的安全词。满月觉得喊着羞耻，一般都喊陆启明全名。
“我们不是同学。”夏与温柔一笑，“他是我爸爸的学生，我学医的，和我妈妈一样。”
“在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