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侬好。”
扬州人?
“我是你家的阿姨,蔡阿姨,侬还记得哇。”
“上地那边的房子咱们考虑吗,虽然稍微有点远了,但是租金比较便宜。”
仪湘捏住一只耳朵,“蔡阿姨?”
“照顾你爸妈的。”
仪湘想起来了,“记得记得,侬好。”
“我,我家孙子病了,我儿媳要我回去照顾几天,你爸爸这几天也生病了,找不到看护,你能回来趟吧?”
“严重伐?”仪湘说道,“我最近有点忙,我联系一下当地其他家政阿姨,替你几天好吧。”
“呃,你爸爸,还是,还是有点严重的。”蔡阿姨支支吾吾地说,“你最好还是亲自回来一趟。”
“他可能是不行了,老太太也正伤心呢。”
正在吃蚕豆的老太太,捏了捏脸,看向旁边冷脸的老伴,递过去一把蚕豆,“吃不吃?”
听到那边焦急地答应,蔡阿姨挂了电话,身旁的老爷子攥着拐杖,冷哼:“那边什么情况?”
“好像在找房子,我听到什么租金,位置偏。”
“胜男不是说了,她们现在租房子住,是不是被房东撵出来啦!”老太太问老伴。
“哼!我就说孟庆杨那个穷小子,是个什么王八蛋,卷钱跑了?敢让我女儿在外面租房子!我打断他的腿!”
“哎呦,你别真气着了。”老太太说,“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回来,你可得装的像点儿。”
“先不租了。”仪湘焦急地对孟真说,“你外公病了,订票,我们回扬州!”
第六十章 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欢迎来到扬州~
匆忙坐上南下的高铁,窗外风景飞驰而过,孟真总感觉自己仿佛是在逃窜,她是逃离北京的 loser。记得前几年,一个逃离北上广的热搜还引起过轩然大波。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北京淘汰。
坐在旁边的仪湘一直在打电话,感谢小眷帮她收拾行李,直接都丢到孟真的次卧就好;给律所打电话请假,假期时间不定,如果不准假,那她就辞职,把富太太们的单子签到别的律所去;还要问扬州本地的家政,有没有明天就可以到岗的阿姨。
硬气得不得了。
遥想几个月前想要收拾东西回扬州还是失魂落魄的母亲,没想到现在变成了垂头丧气的她。
一场律所“变形计”,是菜鸡的“现形记”。
车厢里不知道是谁打开了短视频,一段段潮流音乐充斥着孟真的耳道,孟真起身往车门去走去,她需要静一静。
孟真靠在门边,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打在她身上,昨天和赵图南约好的饭还没吃,还有、还有那个人,他也是这样从北京离开的吗,是不是也像林修一样早就决定留在家乡的法院。
她在扬州还有外公外婆,但爸爸在扬州已经没有亲人了。所以他才走的没有留恋吗?
“喝水。”
孟真嘴边出现一根带吸管的水杯。
她撅起嘴,低头老实吸水。
旁边走过一个妈妈牵着一位三四岁的小朋友,“乐乐也要喝水,你看大姐姐也在喝水呢。”
孟真不好意思的接过水杯,原来她就是网上人家说的那种二十多岁的妈宝女,还要妈妈喂水喝。
“感觉自己好失败啊。”孟真握着水杯,头一歪,心里烦得很。
“今天被打击到了?”仪湘知道她今天心情肯定不好。
孟真的嘴角向下,嘴巴微微撅着,眼皮也耷拉着,拒绝直视别人,从小一有情绪就是这副死出。
“怎么失败了?”仪湘就像问小时候的她,这题怎么算错了一样。
“别说在律所转正了,连实习期都没熬过。”孟真感觉更心酸难忍,其实自己不过是吃了北京人的红利,从高中结束就一直在吃老本罢了。
“跟别人比,我太差劲了。”
仪湘看着女儿被风吹起的碎发,轻声问:“那你就觉得跟三月前的你比起来,你有没有进步呢?”
孟真低着头不说话。
“章云的案子,如果不是你一直坚持返回现场找证据,也发现不了猫咪身上的摄像头,对不对?”
“绿发会的案子,面对赵图南那么强劲的对手,你也没有放弃,还争取到了媒体道歉。”
“信托的案子,要不是你和肖源一直在研究合同,我也找不到宝融信托管理人的漏洞。”
“影视投资的那个案子,要不是你去卧底那家公司,怎么能收集到那么多受害者资料。”
“跟三个月前比,我女儿可长了太多技能了呢。”仪湘掏出真丝手绢给女儿擦眼泪,“不要总是跟别人比。”
“我就烦咱们这个教育机制,从小就竞争啊、排名的,天天灌输你们跟别人比成绩,做人的幸福感都一点一点被比掉了,本来今天学习到一点知识应该高兴的,结果考不到一百分就成了失败了。搞得十几岁、二十几岁、三十几岁的人天天焦虑。”
“我觉得我女儿就是很优秀,你跟李耀竞争意识那么强的男孩一起,还能想着跟他合作,让我给他做心理疏导,多善良呀。”仪湘凑到孟真耳边,“要不是你那天拉住赵图南,咱们能抢到你章阿姨离婚这个大案子嘛。”
“过阵子,二百多万的绩效奖金发下来,咱们直接来个全国旅行。”仪湘跟女儿说,“到时候天天发朋友圈,让他们在格子间羡慕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