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太清。
苏眉微微一笑，转身又重新走回那片青雾之中。
这就是再见了，她要回去打自己的仗了。
那边厢，闻雨接过文晓菊给的椰子糖，慢慢含着。
文晓菊和文丹梅都抽烟，闻雨为了合群，也得让嘴巴干点活。
院子里木桩旁。一盏手掌大小的宫灯，正在孤零零地燃烧。其中那一面雕刻着仙鹤的那一面慢慢化成灰烬。
闻雨按了下手机，屏幕显示凌晨两点。
她也只有和季黎明喝酒的时候会熬到这么晚，算了算了，狗男人有什么好想的。不对，这狗男人还是有点用处的，没了他，自己也不会认识苏眉嘛？
等苏眉回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文晓菊摁灭了烟头：「应该是文家最厉害的女人吧。」
此话怎讲？闻雨满头问号。
这回科普的人变成了文丹梅：因为天道有偿。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盛极而衰，文家用女孩炼人钉，就渐渐生不出女儿；用法术把女人的魂魄强留在文家，也会有报应。
说到这里文丹梅卖了个关子：你猜猜，是什么报应？
闻雨绞尽脑汁：emmmmm，是他们生不出男人了吗？
文丹梅突然激愤：「文家生不出男人有什么用？文家墨人人都能用，文家人大可以把文家女卖了，还有啊，脑子被洗了，女人也能压榨女人，你还是太年轻了！」
闻雨有些不知所措，文晓菊拍了拍她的后背：「别难过，你二姑婆年轻的时候比较坎坷，这女人呐，想要活得好，不能期待对方变弱，得让自己变强。文家就是发现之后出生的文家女，越来越厉害，越来越聪明了。」
文家书香门第，女儿出生还是会学点读书写字的，刚开始是这些女孩儿特别聪明，认字认得特别快，书读得特别好。
一开始他们不把这个当回事儿，书字认得多，书读的好有什么用呢？女人又不能考科举。但后来就不对了，有些女人天生字就写得特别好，后来，不得了了，就算用的不是文家墨，这些女人写出来的字也有和文家墨一样的效果。
而且女人用文家墨，用得也更好。男人最多就是吹牛溜须拍马，让人看着很开心，有道理。但女人不同，随心而动，就好比我写这一行字，我想让它不被看见，诶，看见的人就能够忽视它。
白天她给苏眉秀的就是这一手。
听到这里，闻雨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致富良机，这个能力如果用来去写合同，不就挣大钱吗？
文晓菊一拍大腿：「你别说，民国的时候好像真的有文家人这样做过，赚了不少钱。我当时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就觉得不得了啊，文家女人这么生下去，岂不会越生越厉害，再接下来的，是不是能杀人放火了？没想到......」
没想到倒真的给她遇见了一个，光靠手指哗啦就能把别人的魂魄给灭了，两手一搓就能点灯，这还是她没正儿八经学过，要真的有人教，指不定能能耐成什么样呢。
闻雨瞪大了双眼，有些向往。文晓菊想着还是别教坏小一辈，话锋一转，严肃的做起了法制教育：「但是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你看那些算命的给人家算多了，不就眼瞎了吗？所以啊。这人呐有了能力，如果进去做一些谋财害命的事情，自己也会遭报应的。」
「什么报应？」
闻雨的刨根问底被文丹梅打断：她回来了。
那面刻着仙鹤的灯笼燃尽了，苏眉从浓雾里走了出来。
第51章 归乡 06 天道有偿
她精神看着好了许多，也不流血了，就是脸色有点白，
闻雨扑过去抱住她，还去摸她的天灵盖，真的，光滑平整，毫无伤口。
文晓菊也有点激动，想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苏眉突然开口，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她说：「二嫂。」
二嫂？谁？这院子里哪一个都不是二嫂啊。
文晓菊看来这院子里只有四个人，但苏眉看来不是，雾气里，密密麻麻，站着近百个文家女人，她们发型各异，大都穿着挽袖女袄和马面裙，几个小童踩着棉鞋，被人牵着，也抬头看她。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女人，穿一件绿色的女袄，左手戴一枚玉镯，脖子上有几道红痕。
她们喊她：「妹妹。」
妹妹，眉眉。
苏眉鼻头一酸：走，我们去灭灯。
那间用来挂灯笼的屋子，就是苏眉觉得有浓浓铁锈味的那间，在后厢房的进门处。窗户异常逼仄几道狭窄的月光照进来，像细细的绳。
闻雨嫌黑，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苏眉只伸手往上搓了一下，半空中，燃起了一只灯笼。
火是黑色的，灯笼也是黑色的。
奇了怪了，这地方什么时候挂了灯笼。
第一枚亮了，后面的就一个接一个地跟着亮了，不用苏眉动手，没一会儿，整个天花板上就燃起了密密麻麻的灯笼。
以一灯传诸灯，使万灯皆明。
黑色的火并没有什么照明的功能，整个屋子有种诡异的昏暗，苏眉伸手把第一枚取了下来，提着出了屋子，其他的那些黑色的火便全都跟在她身后，像归乡的亡魂。
闻雨想开口问怎么回事，文丹梅嘘了一声，把手里的镜子转了个角度，让她看。
她差点叫出声，镜子里那些黑色的火是许许多多灯笼，被很多穿着汉服的女人提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