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下往上仰头看着绵绵，姿态是低的，手也很规矩地没有上前握住绵绵的手。
“孩子是我的。”
绵绵眼底的情绪更加不安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后退，手去寻找靳彤。
靳俞白眼底的涩意加深。
他明白绵绵现在忘记了自己，又突然知道自己怀着一个不认识的人的孩子。
没有一个女孩不会害怕。
可两人之间曾经那样亲昵。
绵绵害怕到往后退的样子还是让靳俞白心刺痛了下，他的胸膛因为发麻的疼意而重重起伏着，他调整了好几秒，才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长久的沉默。
空气都是恐慌的。
绵绵已经缩到了靳彤的怀里，身体开始发抖。
她看着靳俞白这张陌生的脸，心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她紧紧地抱着靳彤的手，情绪也开始激动，“你出去！”
在她眼里，这个姓靳的男人根本就是个怪人。
他不仅搞大了她的肚子，还总是跟踪她。
绵绵心里只有很深的恐惧和抵触，她看着靳俞白离自己这么近，下意识想要远离她。
于是她拽起了被子上那件风衣，用力地朝靳俞白甩去。
也是这一刹，风衣外套里的手串直直地飞出来。
那串佛像手串重重地撞上靳俞白的颧骨，砸出很深的青色。
靳俞白没躲，他皮肤白，那抹青紫色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那是串绿度母手串。
绵绵认得绿度母，却不认得这串手串。
她的心震了下，视线有些发抖地落在靳俞白脸上的伤上。
但靳俞白却跟个没事人似的，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俯身将地上那串绿度母手串捡起来，他的动作很虔诚，就那么双手捧了起来。
绵绵还未反应过来，男人便双手捧着那串绿度母手串，面向了她。
他漆黑的眼眸里情绪翻腾着，苍白的唇动了下，嗓音沙哑地厉害。
“绵绵。”
他喊她。
绵绵的心莫名颤了下，可眼里的戒备却依旧很深。
靳俞白小心地将那串绿度母手串放到绵绵身侧的桌子上，他扯了扯嘴角，依旧是涩地发慌的苦味，但他仍然挺直身板，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这是我在广仁寺请的手串，之前我弄坏了你的手串，现在赔给你还来得及吗？”
距离两人那次去西安，已经过了小半年。
靳俞白那会也不知道，要将这份礼物送出去，会这么艰难。
此刻的绵绵早就忘记了那次西安的旅途，但她看绿度母手串的眼神有一刹的尊敬。
靳俞白放完了手串，没起来，眼睛仍然不甘心地锁在绵绵那张略微苍白的小脸上。
他苍白的唇翕动着，声音很小心，“我帮你戴上好吗？你不是最信绿度母了吗？”
靳彤在这一刻皱着眉出声，“靳俞白。”
那声带着点情绪的声音让靳俞白倏然醒神，他看见绵绵恐惧不安的眼神，身体重重震了下。
他有些颓败地收回搭在手串上的手，起身，慢吞吞地朝门口走去。
绵绵的手还抓着手机，似是要报警。
靳俞白明显地感觉到他离开时，她紧绷的神经微微放松了。
他在即将离开病房的那一霎，猛地转身。
绵绵被他突然的回头吓了一跳，整个身体都一颤。
靳俞白的眼眸很黑，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受伤，他的眼瞳里翻涌起赤色，语气仍然很小心，“我是你合法的丈夫，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第301章 带走
绵绵的脸色还是很白，可在听到那句别不要他的话时，胸口却莫名钝钝的。
她无法识别那是什么情感，只能沉默。
靳俞白等了一会，没等到绵绵的回应，整个人都处于非常颓丧的状态。
他没再说什么，也没带走那串手串，只安静离开了。
门重新被关上。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西城又是晴天，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地照在绵绵那张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她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
靳彤在这个时候问她，“要我帮你扔掉吗？”
绵绵飘远的思绪被拉远回来，她顺着靳彤的视线看过去，正好撞上桌上佛像温和的眉眼。
房间里没开灯，初春的早晨，屋内仍有些昏暗，光影半明半昧地洒在男人留下的手串上。
佛珠很漂亮。
绵绵微微失神，脑子里浮现的竟是男人离开时微红的眼睛。
脑袋越来越疼了……
她下意识又去揉太阳穴。
靳彤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心里知道绵绵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于是她伸手去拿那串手串，绵绵却在这个时候出声，“放这里吧。”
靳彤收手串的动作一顿，她看了眼绵绵。
绵绵还在揉脑袋，并没有再看那串手串一眼。
靳彤收回了手，没问她留手串是因为信佛还是因为是靳俞白留下的。
那两周，绵绵一直待在医院，一边养胎，一边做国内工作的收尾。
绵绵没问她跟靳俞白的那段婚姻。
靳彤也就没主动提起，她那阵子工作也忙，但每天都会抽空来陪绵绵。
靳俞白雷打不动送饭和鲜花过来，但人没敢在绵绵面前晃。